昭堰之死（下）

殊劫把昭弥的话听到了耳朵里，但一时之间竟无法理解。昭堰胸口的那团鲜血似乎把她的眼睛都给染红了。她想哭出来，但只发出了几声极为惨痛的哀嚎，听在枯雪的耳朵里简直痛彻心扉。

殊劫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摸着昭堰的脸颊，颤着声音轻轻叫他的名字。她的眼泪像一条流淌的小溪，不住地滴落到昭堰的脸上、脖颈里。在一片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昭堰胸前那把已经全然没进他的胸腔的匕首，上面赫然刻着烈火宫的印记。

殊劫抬起头来，眼中布满了血丝。

“你杀了他？”

昭弥仍然维持着她对殊劫的笑：“殊劫，我们都好几年没见了，你都不想我么？”

殊劫痛苦地摇着头：“我问你为什么杀人！昭堰是你的哥哥！”

“说起来，昭堰哥哥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昭弥声音平稳，说着，她抬起手来，仔细观察着那块白玉血璧——这是她从昭堰的颈上拽下来的。“就算有，我也照杀不误！”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一下变得狠厉了许多。

昭弥向着殊劫的方向走了几步，似乎是想靠近，但被一旁的枯雪给拦住了。昭弥的脸上有些不耐烦，一股红色的灵气聚集在她的掌心，枯雪见状马上摆出了防御了姿势。

昭弥越过枯雪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殊劫，恨恨地攥紧了拳头。

“殊劫，”昭弥的声音带着祈求与渴望：“姐姐，别管昭堰了，我们才是应该永远在一起的！你教我的曲子我一直都有练习，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弹给你听！”说完，她又跑进主殿，不多时便抱了架已经烧焦的琴出来，但这架琴显然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

她像做错了事一样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殊劫，道：“这琴被我烧坏了，但是没关系，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是不是？”

“你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最后连哥哥也不放过，昭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出卖了亓罗！难道她不该死么？我是亓罗的主人，当然有权利处置她，”昭弥沉重地呼吸着，有些歇斯底里：“至于阿苍，这都怪她自己，她长了那么像你的一双眼睛，实在是不应该。”

“还有昭堰，”昭弥紧锁着眉头，眼中流露出十足的不甘心：“我知道，若我不杀他，你是不会跟我走的。”

“你把他杀了，我也不会跟你走的。”殊劫似乎失去了和昭弥沟通的兴趣：“枯雪，拦住她，我要救人。”说着，她把自己手掌心里那些扎进血肉里的绿玉碎片拔出来，就着这些汩汩流动的血，一口一口的喂给昭堰，期盼他能够吞下去，期盼长生血能再救他一次。

“你要做什么！”昭弥虽然不知道殊劫突然之间这么做的目的，但仍察觉出些许的不对劲来，立刻就要阻止。但枯雪显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二人同样精于火系控灵术，一时之间竟打的难舍难分。

殊劫的手已经痛到麻木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

就在她再一次把唇贴到昭堰的唇上时，殊劫突然感觉到昭堰动了动。她赶紧把嘴里含着的那口血咽了下去，再次呼喊昭堰的名字。

那双她以为要永远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了。殊劫哭出了声：“昭堰，昭堰，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昭堰的手吃力地往上伸，直到触到殊劫的脸颊。

“殊劫，你。。知道的。。。我。。。我不是。。那个。。人。。。”说到这里，昭堰的眼里突然涌出一行泪来，顺着他的眼角一直流进鬓发。

“不，不，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还要跟我共度接下来的每一天，往后这些没有尽头的时间里我们都会在一起。。。”殊劫握住昭堰的手，极力否认着昭堰的话。

“别再。。。自欺。。欺人了，放了。。昭弥，放下一切，离。。开亓罗吧，”昭堰闭上了眼睛：“小石头，忘了我吧。”

“不，我求你，别又丢下我一个人，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然而命运不会因为祈求而有所改变，生命从昭堰的躯体内流失，很快，他那张年轻的脸以极快的速度骤然衰老，须发皆白，然后躯壳坍塌，最后只剩下一捧灰。

多么相似，殊劫想，殊末就是这样消失在她的怀里的。这时候她突然平静了下来，就像时间突然从殊劫的世界里剥离开来一样，她站在一侧，对痛苦的自己冷眼旁观，看啊，这就是你作为一块石头的命运，这就是对你自欺欺人的惩罚，你永远无法抓住脆弱的人，也没有人会为你留下。

枯雪仍在与昭弥缠斗。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身后殊劫的声音，他有些慌乱，一时间竟在战斗中分了神，被昭弥一掌拍在胸前，枯雪向后飞了出去，狠狠跌到了地上。他咧着嘴，用手摸了摸自己被火球燎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几乎想化出原形来。

“殊劫！”

枯雪的这一声大叫惊醒了陷入自己情绪里的殊劫。她循着声音望过去，见枯雪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