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谋出路（二）

也是尊之敬之。兄弟们虽未见得各个拔尖，但都是有涵养、有心性的，对众姐妹也是谦和有礼。下流无端者见之甚少，只当是他们疏于亲长教导，大家子弟应当与他们不同。

遂以往对家中长辈所言，女子当择高门嫁良婿，以做好一家的主母为人生目标的话深以为是。可经花会一事，阿凝才惊觉人品与身份无关。饶是看上去金菩萨一尊，哪知内里全是杂草败叶，再细一看也不是金，竟是铜打得。平日里偶然听得一句半句，这家公子为了个官妓与正头娘子反目，那家公子成日喝酒赌钱，性子上来拿夫人出气……此前只当是以讹传讹，现在回头再看，真是让人心惊。若将女子的终生系在他人身上，与将人放逐沧海只予一叶扁舟何异。

思虑至此，阿凝不禁暗嘲：如此说来倒也要多谢那展业，若非是他，自己现在恐怕还做梦呢。

阿凝又想，便是没人求娶又如何。等再大些，寻个由头，或作真人或作姑子，既全了曾府脸面，又给自己赢了自由身。自己独自在外，又不生事，家中兄弟看在以往情面必也会扶持一二。只是眼下手上有些散钱，置田置庄虽远不够，但买个铺面，让钱活起来还是可为的。然自己身在府中，西厢院盯得紧，行动受人牵制，自己亲自出面多有不便。若被泼了脏水，官盐成了私盐，自己真就百口莫辩。而今只能多盼怀芝见信后，助自己九转功成。

就算怀芝也有掣肘，那也得另想法子，给自己寻一条安身立命的门路。

正想着，睡意袭来，想通烦恼的阿凝也逐渐放松，安心睡了。

皇帝许久未进永宁宫，如今为林豫婚事隔三差五来一趟，弄得宫中各人提心吊胆，生怕惹了不是。

林豫生母许妃娘娘履许氏家风，甚爱读书。在宫中专门辟出一处宫殿存放书籍，于梁书令还有半师之谊。刚成亲在王府时曾与夫君论诗赋，皇帝哪是她的对手，偶然对出几句也是杂乱不堪难上台面，自此每次见了皇帝都横挑鼻子竖挑眼，弄得皇帝羞愤不已。若非为了儿子，皇帝是绝不会来讨嫌的。

林豫在坐在下首，看着罗汉床上一脸尴尬的父皇和目不斜视的母妃，几乎要笑出声来，心道多亏未来王妃无甚偏嗜，只是爱养小动物，不然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

皇帝见林豫神色有异，猜是这混小子在腹诽自己，便张口道：自己的事自己需上心。苏巧儿是大家闺秀，她祖父为国家社稷鞠躬尽瘁，成亲以后你把你那些丹药符纸都藏好了。把媳妇惹恼了，别来找我给你做主。”

林豫起身正要答应，便见母妃移了移身子，轻哼一声。

皇帝只能装作没看见，却也讪讪地闭了嘴。林豫答应后正要坐下，又听皇帝没话找话：

“说起来，老七只比你小半年，也该商议定亲了。”

见皇帝说这个，林豫想起前些日子在广福楼林肃种种，心中已有猜想。

皇帝见林豫笑得别有深意，知道林肃除了林羽林涧，兄弟中就只与林豫亲近。那二人一个是铁葫芦一个是毛孩子，从他们嘴里再问不出一句话，且林肃近些年都在南省，与自己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好容易回来，自己政事繁忙，也没跟他好好说过话。见林豫如此，猜是他们兄弟之间通过气，便笑问道：

“怎么，你知道老七什么底细？”

林豫却开始装傻，反问道：“什么底细？难道是那魁南子派他回来偷书不成？”

此言一出，把皇帝和许妃都逗乐了，见许妃终于有了笑意，皇帝安心许多，笑骂道：“我问你，你可知老七有哪家中意的姑娘，你扯什么外传！”

林豫也乐，心说林肃你这次可是欠了我天大的人情，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就顺水推一把你的破船，遂装作思索一番的模样，猜测道：

“他倒没给我准话。但我冷眼瞧他，似是对蔺国公府三小姐用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