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
——重新开始,我想过的,我也想做一个好弟弟
混沌难闻的味道堵住五官,不刺鼻,却让人提不起劲来,恶心想吐的力气都需要缓缓积蓄。
“咳咳…”几声咳嗽就把积蓄的力气全用光了,鹿城又坠入无力的深渊。“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极端?为什么要走上这条不归路?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没人在意我们的感受,就算失联两个月,他们也不会知道你坠入了地狱。尘尘,我想过带你离开的,第一个抱你的人是我,去参加家长会的也是我,教你走路,教你学习读书……一切的一切,统统都是我,他们有承担过为人父母的责任吗?!
哪怕头疼得快裂开,鹿城依旧狠狠地摇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是很忙……
——可我还是想试试
“试…什么…”
——如果……如果我们有着相同的经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那天大哥没有接到电话,像二十年前那通电话一样,他就不会上那架飞机。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尘尘,这个家第一个死的人不是大哥,不是嫂子
——是我!
——尘尘,别怕,小叔带你走了,很快,一切都结束了。
不!
“唔!”鹿城睁开酸疼的眼皮,尝试动了动手指,却做不出半点反应,眼前永远蒙着半透明的白纱,怎么都看不清。
她用尽力气咬了舌尖,刺痛混着血腥席卷神经,眼前澄清了许多,四肢依旧无力。
漆□□仄的空间极其压抑,鹿城被绑着双手双脚,身体弯曲,一伸展,处处碰壁。
这是……在哪?
鹿侃去哪了?
身下微微凹陷,没有实感,像是处在一个硬纸板箱子里,前后各有一人扛着箱子一头,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到上下起伏的晃动。
“就这了。”冷不丁乍起一男声。
鹿城吓了一跳,心悬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子骤降,重重砸在地上。
仅仅隔着一层纸板,她摔得够呛,底下的纸板撞得变了形,突起石块的形状,硌得她肋骨生疼。
鹿城狠狠堵着嗓子,唇被咬得鲜血淋漓,一声不吭。
这下子彻底清醒了,模糊抽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胸腔内心跳的咚咚声仿佛在整个纸箱中回响。
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全世界都压缩在狭小的箱子里。
沙——
什么声音?
沙沙——
像是颗粒状的东西倾洒在一寸之上的纸板。
沙石!
这是活埋!
砂石一堆一堆的倾倒,上方的纸板离鼻尖越来越近,直到彻底接触。
鹿城侧过头,厚厚的胶带缠在嘴上,她只能依靠鼻子呼吸,进得气还没出得多,上方的纸板压在胸前,她面色涨红,已经透不过气,本就逼仄的空间更是所剩无几。
扑扑——
沙子堆厚了,倾洒的声音不再那么清脆,却愈加令人窒息。
“差不多了,走吧。”男人在刚刚埋沙的地方跳着踩几脚,夯实了松软的土地,大摇大摆上车离开了。
腐草丛生的黑土地漫无边际,林立着笔直却不长叶子的杉树,干巴巴的像是守陵人。
湿土凝着垃圾结成块,腥臭和湿烂交织在一起,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片泥土下,覆盖的不止是白骨还有未尽的腐肉。
是死人的
还有活人
鹿城脸色黯败,冷汗湿透了长发,青丝紧贴在脸上、脖颈上,仿佛浸在水中被水草缠住,每动一下都会缠得更紧。
她眼神涣散,感到生命正在流逝,人最基本的生理活动—水和呼吸收到了限制。
不用多久,她就会死。
好不甘心呐,明明就快成功了,马上就能回家了……乔司……马上就能回家了…
乐清焦急得不行,又不敢乱动迫击炮。“怎么样啊?能不能修正?”
不知是受不了颠簸还是怎么了,带来的几座迫击炮的水准气泡都破裂了。水准气泡是用来摆正炮筒的,若是气泡破裂或是偏移,炮就会打不准。
开了几十炮过去,就打准一炮,还差点搭上自己人,乐清都快气死了。
乔司下巴湿润,被灰尘掩盖,看不出是血还是别的什么。她哆嗦着拿过听筒。“顺子……”
乐清听到熟悉的声音,又是惊喜又是后怕。“姐!你还好吧。”
“托你的福,暂时没死……你往海岸口炸……尹素船大……随你发挥”
乐清连连点头。“别修了,调整方向,南边的靠海岸,凭感觉给我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