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暗屋里，扶风还在。

茉然有些无力。就在方才，牵红打晕她，用那晕迷的手在认罪书上按上了手印。现在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扶风说话了：“我知道不想理我！”

“可我是因为你的事情才如此下场，你就不能对我善意一些。”她道：“你出去之后，门外姑姑也唤我，我以为走个形式就可以出去了，没想到认罪书上写我私偷印信，着我三日后凡间历劫！”说到这，她突然哭了起来。

“我怎么就私偷印信了？偷的哪个印信？有什么用？我怎么统统不知道呀……”她哭个不停。

“哭是没用的！”茉然心乱至极，本不想多语，又被她吵得耳朵连清静都奢侈，不由道。

“你有有用的办法吗？”

“没！但你可以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有用的东西或事，可以……”茉然道。

扶风不语。

茉然知道她在搜肠刮肚的想，微微地叹了口气。

如今，自己命游一线，是死是活尚无定论，看目前形势，没有最糟，只有更糟。还有谁的心比她还乱？又有谁比她更悲催呢？她莫名其妙地羡慕扶风，顶多历一次凡间劫，便可自在其身。可是她呢？强权之下，虽然自己已经软弱得不能再软弱了，却还得时时处处审时度势……

可她偏偏还……茉然有些后悔自己多语。

很久，扶风的声音又传来。

“你对于你自己，可有办法？”

茉然不语。思绪却回到当初刚刚认识石英子的时候，仿佛从那时候开始，他便成了自己扰不去的恶梦，几百年经转流离，所有的不幸还是围着他开始，如今早已放下，可是老天并不让她放下……

“我相信你！”扶风道。

一股暖流瞬间流进茉然身体，她突然非常感谢自己方才的好心提醒，眼睛在黑暗中灼灼发亮。只听扶风又说：“你数百年后为当年的事还想着回仙宫，一方面是你想证已身，一方面则是你仍想着去救那些流散的仙子……可那些事的内幕，恐怕只有娘子和负责查此事的沉鞭大神知道……咱们这些小花仙，呆在仙宫已是为族人家人争光添彩，跨阶层是不可能的事……”

茉然轻轻握住扶风的手，道：“不管如何，我都在。”

“我就要离开这了，若用法得当，我还会留在仙宫；若不得当，恐怕日后就是想在闲聊中为你说上只字半语也不可能了，你还是保重吧！”扶风道。

茉然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黑暗中又涌现出一道光，扶风随着那道光出去了，那是一个娇艳秀丽的仙子，回眸一笑尤如她的话语一样坦荡，茉然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想记住她的样子。

春去秋来，经冬复春，浑浑噩噩也不知经历几载。茉然觉得就要这样死去的时、牵红命人将她扔在折错台中，理直气壮义正言辞道：“罪仙茉然，因情关难过，与魔勾连，使无辜仙子受累，折我仙宫飞翼……罚花间谷三月，群蜂鞭百下，再入凭风门，生死但凭天意……”

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茉然无法接受。“不服！不服！我要见娘子……”茉然喊得声嘶力竭，周围却哑雀无声，她狂拉着牵红的衣角，牵红冷冷的，眼里扫过不屑，静静地不吭一语，像看一只虫子。

突然，一股强力将她拽开，她一下子被抛得好远，刚刚抛到一人身旁。“娘子？娘子！我是冤枉的！不是我！不是我……”她无助爬在对方的脚下。

“哼哼……罂玉……若你看到你女儿……现在活得像条狗一样……会不会难过？”娘子嘴里哼着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冷眉轻挑，道：“你想见我？”

“事情不是她们说的那样……不是……”茉然急道。

“我知道。”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道，茉然只觉精神一震。“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你还是得死！”后面这句轻飘飘的，却恨怒恶怨集中在一起，声音虽轻，却一字一句如刀剐向耳朵，茉然的心立时似被一剑穿过，跌入无边黑暗。

一切都在朝她最怕的方向发展，和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样。

“原来……”

“然后……”

茉然努力调整着纷飞的思绪，东一点西一点凑出来的往事飘过拼起……

突然，她踩着的地面像裂了一个口子，整个人一直往下坠，无穷无尽深不见底。惶恐中，她以为会一直这样降下去，身体却突然被重重跌到一块巨石上，五脏六腑一下子挤在一起，伴随着剧烈的绞痛，茉然疲惫得闭上眼睛，微弱的气息在鼻里进出。

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觉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