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玫瑰(17)
希娅尔说,此事非她本意。
又如何?
我不杀伯乐,伯乐因我而死。
可笑,可笑至极。
夏泠几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生生从唇边溢出冷笑。
他的小王子,他没能见到小王子的十三岁。
“我想过再次见到你们的打算。”夏泠自高向低望去,幽暗树影中窥不清神情,但希娅尔却感觉到往常漠然无物的眼这回真真切切看向了自己。
他望向希娅尔,凌凌月色下,他缓慢又郑重道——
“来战!”夏泠自树上跃下,白衣飘摇。
地面以夏泠为中心,向四周蔓起冰霜,气氛降至冰点,物理意义上的冰点。
眼见就要蔓在希娅尔脚下,希娅尔轻轻摇头:“我不与你打。是我言错在先,打骂随你,我不与你战。”
一触即发之际,有风过。
希娅尔看着身旁出现的黑衣少年,刹那,掌心紧握成拳被尖利的指甲刺破。
夏泠听到马蹄声,急促得如同鼓动的战鼓,有人在他身旁停驻。
夏泠忽然有些紧张,分明三年时间里,守着塔度过的日子平淡又自然,丝毫不担心下一次的相遇。
战马在一边嘶气甩尾,动静没有很大,夏泠刚好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猛地放大,之后是莫名放松下的心态。
他回头,轻声问:“你不是该在宫里吗?”
莱希里拧着眉,然后放松下来:“嗯?来见你。”
“你说你在我十九岁时能相见,在我加冕的当天,我便日日等着这一日。现今看来,果然如此。”
夏泠反问:“不是在你走的那天见过吗?”
莱希里牵过夏泠的手,露出点苦恼的神色:“那天不能算,我就看了一眼。”
夏泠选择无视莱希里的话,却也没把手抽出。可能是对莱希里日常手欠的行为有所了解了吧,他如是想到。
他随后便不搭理莱希里转去看希娅尔,那边两位似乎是起了争执。
莱希里见好就收,站在一边静默地看着他,一点没分给对面眼神,偏生手还是牵着不肯松。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来自后世?”说话的是那位黑衣服的,也就是随莱希里一块到的塔修比丘。
还能怎么来?跟着我来的呗。夏泠腹诽。
他就说为什么希娅尔在塔旁守着他,原来在这等着呢。
希娅尔身为局外人,不能亲自改动幻境中的事务,估计此身够呛。
所以面色苍白是真,命不久矣是真,情深不寿是真。
至于心碎神伤,夏泠不是圣人,谁又管她呢?
这般想着时,希娅尔忽然没忍住,呕出一口鲜血,滴落在她素色的衣衫上,像雪地开出的一角寒梅,猩红又刺眼。
夏泠冷眼旁观,不作发言。曾几何时,他也白衣作艳妆。
大雪二十年,他不敢再忘。
心脏处蔓出细细密密的疼痛,像是身体负荷运作、神格皲裂的痛。
自梦中清楚前因后的时间里,夏泠总是会幻现出当年的疼痛。
痛,因为实在太痛了。
他不太清楚那年小王子十三岁时,自己有没有被疼到颤抖。反正在梦里醒了的第一次,他的身体都在不停地打颤。
此刻的疼痛来的措不及防,夏泠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脸色几乎在一瞬间苍白下来。
莱希里时刻关注夏泠,见状轻轻将手探在夏泠额间,俯身在人耳边问道:“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夏泠将莱希里的手拉下来,摇头道:“无事。”目光虽然还是投向希娅尔的方向,瞳孔中的光芒却无声破碎。
见状,莱希里反握住夏泠的手,语调轻柔:“仙君啊,你要学会表达。难受是要会说出口的。”其中有无奈,有隐秘的痛苦,湛蓝的眼眸有温柔,有哀伤,有请求。
夏泠察觉莱希里的情绪有些不对,侧过看人,涣散的沉默的在月色轻纱中聚起光,定格在幽蓝里。
他的手不由自主施力,整个人陡然清醒。
夏泠定定看到莱希里目光深处,重复道:“无事了。”
他像是忽然放松下来,垂下眼睫,余光扫到两人紧握的双手,反问:“你呢,怎么样,还看吗?”
莱希里才不肯轻易放过他,夏泠感觉盯着自己的像是狮子,一寸一寸逼迫,不容拒绝。
不带恶意的。
夏泠想,看来过去的自己与之前的莱希里相处的还算愉快。
“夏泠,别什么都不说,告诉我,可以吗?”嗓音自身前传来。
这是骄傲的帝王啊。
一边还有两位神的啊。
夏泠忽然有些难过,他的小王子的啊。
但是这事要怎样说呢?
他的小王子不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