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隔阂(上)
易晴柔闻言一愣,然而下一秒,便觉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的伤势并不轻,全凭一口气吊着,才强撑到今日。如今断了与谢承钧的孽缘,那口气便立刻散了。
原主出身镖局,武功并不差,但劫囚非儿戏,她独自一人引开大量官兵,还受了不少伤,大概也是这个缘由,导致心脏骤停,这才换了顾流云上身。
萧言庭见她晕倒,只迟疑了一瞬,便立刻上前伸手托在她背后,将身子撑住。
男女大防不能不守,然而眼下云珠不在暗桩,周围又全是些大老爷们,加上谢承钧也还在屋内,他若不顾着易晴柔,势必又要被那厮钻空子。于是思虑再三,只得将她打横抱起送回住处。未免被人瞧见坏了易晴柔名声,他还特地走了后门。
云珠吓得不轻,赶忙给她重新包扎换药。萧言庭也不曾离开小院,帮着云珠在后院灶房烧水煎药送来。
“真是谢谢萧香主了。”云珠在门前对萧言庭连连道谢,心下感激不已,“对我们两个不相干的人,如此倾力相帮……”
“云珠姑娘客气了,劫贡品一事,若非易姑娘出手相救,堂里那帮弟兄,恐怕早已人头落地。”萧言庭眉头紧锁,眼中似有隐忧,“钦犯逃脱,官兵定会大肆搜捕,易姑娘又参与过劫囚,很容易被认出来,而且堂里的大夫也在许州,留在这里,不是办法。”
“萧香主的意思是,我们得走?”云珠忧心忡忡道,“可小姐她现在这样……”
“我都已做好安排,马车很快会到,就算易姑娘没醒,也不能不走。”萧言庭神色凝重,“继续留下,即便我在此,也未必护得住她。”
“小姐她从前……真是太傻了……”云珠不由得红了眼眶,“老爷被抓走前,还叮嘱我要照顾好小姐,结果……”
“云珠姑娘,你别自责,”萧言庭道,“你们既已来投奔,我便定会照管到底,请姑娘放心。”
云珠感激万分,连连行礼道:“萧香主大恩大德,云珠无以为报,往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云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姑娘言重了。”萧言庭道。
自天顺镖局败落以来,云珠一直跟随易晴柔,成日担惊受怕,几乎没睡过好觉,如今总算有了暂时的栖身之处,终于能够放下心来。萧言庭见她满面倦容,便让她先去休息,自己则留在房内,照看易晴柔。
他坐在桌旁,随手拿了本《四子真经》在手中翻阅,忽然听见床边传来声音,扭头一看,却瞧见易晴柔仍旧闭着眼,迷迷糊糊发出梦呓:“妈……答辩过不了……我论文数据都被格式化了……”
萧言庭听不懂她的话,以为是她有什么需求,自己没听清楚,便即起身走近,又听到她带着哭腔的话音:“妈……我想回家……我不想在外面流浪……我想回家……”
以“妈”字称呼母亲,晚唐便已有之,这句话,萧言庭听得明明白白,不禁叹了口气。天顺镖局上下,受谢承钧莽撞所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相似的苦,他也曾经历,听到这话,不免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他见易晴柔一条胳膊露在被子外,便托了起来,拉开被角,想给她盖好,谁知她另一只手却无意识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
萧言庭微微一僵。
“对不起我迟到了……答辩不会已经结束了吧?”易晴柔哭丧着说道,“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是碰到车祸……我下次不打顺风车了……老师……”
萧言庭被她抓着手,脑中一空,还没想到如何应对,又听到这一通满是未知事物的话语,更是懵然。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挣脱她的手,将她两条胳膊都塞回被子里,回到桌旁坐下。然而再拿起那本《四子真经》,脑袋里想的却不再是庄周列御寇,而是方才易晴柔那突如其来的一握。
易晴柔虽是习武身,手心有茧,指节却纤长,比起男子之手,还是柔软许多,由于一身伤病,血液流失,凉得好像一团冰。
可他为何会被这冰给烫到?
他放下书卷,阖目默念《道德经》调整呼吸,却靠在椅背上慢慢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句问话:“萧言庭?我怎么回到这来了?”
萧言庭愕然睁眼,扭头望见易晴柔已醒了过来。
她伸直双手,勉强支撑着床板,试图坐起身子。萧言庭见状,本能起身,欲上前搀扶,走了两步,却又犹豫了。
“你扶我一下,我坐不起来。”易晴柔蹙紧眉头,道。
萧言庭点了点头,目光略有躲闪,一声不响上前扶着易晴柔坐起。
“我刚才做了个梦,”易晴柔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道,“电视剧里……不,那什么,我参与了劫囚,现在人都跑了,官兵肯定会出来搜人吧?现在是不是得逃?”
萧言庭略一颔首:“先前本是打算让你同暗桩的弟兄一道启程,另派一辆马车到这接应云珠姑娘。但你伤势太重,只能先把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