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得出来

坐在教室后，徐邈还没从“自己竟然睡了自己的小书童”，和“小书童竟然没有很生气”，以及“自己酒醉后到底有没有做不得体的事情”之中回过神来。

他心不在焉地从书箱中抽出一本本书。

《风流刀》、《化龙剑》、《盖世侠客闯江湖》……

他百无聊赖的翻着，这些平日里爱不释手的小说，此刻都有些乏味起来，那些字他都认得，就是看不懂。

然后他摸到了那本被唐彦凡装订的七歪八扭的书，他摸摸封面上那几个鎏金写的大字，意识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徐邈。看你看书那么认真，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先生本着积极鼓励的教育方式，打算给徐邈一个表现的机会，谁知徐邈压根就在发呆，甚至不知道先生所问问题为何。

先生耐心地重复一遍问题。

“《礼记?大学》有云：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是和解？”

徐邈站起来理直气壮：“学生并未认真听讲，因而不知。”

学堂里爆发一阵哄笑，徐邈不以为然，老先生两撇八字胡一抖一抖，重重咳嗽一声为徐邈强行挽尊：“咳咳！想必徐邈同学读的圣贤书与我等不同，还请念出你手下那本书的名字。”

徐邈低头，手中果然有一本书，他拿起来示意：“这本吗？”

老先生点头。

徐邈犹豫，身边的人已经率先开了口：“先生，名字叫做《不知书童是女郎》！”

学堂里顿时发出更剧烈的爆笑声。

既然已经有人代他回答了，徐邈就更加坦荡了。

“我尚且年轻，看些杂学也很正常，若是到了先生这个年纪，怕是看也没用。”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徐邈从善如流：“好嘞。”

说罢一阵风地出了教室。

此时正坐在教室外努力学习如何当个好书童的澜微生根本没发现，自己的主人已经大摇大摆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澜微生，刚刚过去的那个，好像是你的主人？”

那个小书童又悄悄把门推开一条缝，徐邈果然没在座位上，于是他肯定到：“嗯，真的是。”

澜微生求知若渴地坐在一众资深老练的书童之间，神色淡然又诚恳：“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要追出去吗？”

“当然是帮助没有上课的主人做笔记！这样他才不会拉下功课。你追上他能怎么样，不还是跟着他到处鬼混……不是，我是说游玩。”

澜微生面露难色：“可是……”

“没什么可是，快来吧，要偷偷的，否则被先生发现了就不好了。”

在大家的热心帮助下，片刻后，澜微生就从一无所有的小白书童，变成了装备齐全的小白书童。

有纸有笔，还有个形状奇怪的，被称为传声筒的东西——据说是偷听利器。

甚至还有一个与台阶严丝合缝的坐垫。

片刻后。

“嘶——澜微生，你这……”

“嗯，是有点……”

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众人围着澜微生啧啧称奇，说实话，他们从未见过字迹如此龙飞凤舞之人，他们甚至不能从中认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这样连字都写不懂的人，怎么当上一个少爷的书童的？还是说澜微生有什么其他过人之处？

徐邈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也可以说，就是因为知道徐邈的身份，大家才这么愿意与澜微生交好。

澜微生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徐邈。

叮铃铃——

“下课了！”

澜微生手一抖，黑色炭笔掉在地上，澜微生慌忙捡起来塞口袋里，然后跟着一众书童们站起来。

书童们磁铁似的一个接一个到各自主人跟前，跟着主人离开学堂。

他也下意识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意识到什么收回视线，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学堂门口。

他捏紧了那支炭笔，这是别的书童的主人送给他书童的小玩意儿，徐邈没有送过自己。

也许是因为徐邈自己也不是个爱用功的人。

澜微生想。

自己该走了，天色昏暗暗的，说不定很快就会下雨。

他走进教室，默默地开始收拾书箱——其他书童教他的，合格的书童会每天都把主人上学所需整理好放在书箱里。

嗯？

这是什么？

就算不认得几个大字，澜微生也能看出来，这些绝不是早上自己放进去的书。

尤其是这本花里胡哨还带图案的。

澜微生猛地合上。

这是正经书吗？

澜微生再三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