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
斥公权失格,三诉权家跋扈!”
在崔惠善老师一家三口生活过的老房子里,兰相宜陪着姜贤看完了视频。
这个房子她只来过三次,但对室内的陈设牢记于心,正是现在的样子,就连味道,似乎也没有因为年岁的流走而改变。第一次见姜贤就是在这里,那时她那么小,好像只有自己一半高,见了面就抱过来撒娇,直率可爱的样子想起来就不禁莞尔。
然而,物是人非,现在坐在里面的两个人,都已被时光改头换面。
姜贤出乎意料地冷静,比兰相宜第一次见到那封血书更加冷静。她关掉视频,回头看兰相宜,面无表情地说:“最近没法套到情报了所以不清楚,这就是你对付权镇宇的最后一招吗?”
一句话夹枪带棒,直接戳进兰相宜心窝。一向柔软可爱的小妹妹,伤起人原来也这么擅长。
于是又不欢而散。
一路无话。直到在公寓的电梯间和毛阿黎道别,兰相宜还是气呼呼的样子。
没过几分钟,柳玉章就从隔壁跑来敲门。
“怎么了?阿黎说还没见你生气这么久过。”
兰相宜从卧室拿了条毯子,盖在只穿着睡衣还光着脚的柳玉章身上。她闷闷地嘟囔:“现在的小孩真是让人搞不懂!一会儿好像跟你世界第一好,一会儿又冷得像座冰山。”
“姜贤?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吗?”
兰相宜语塞,和柳玉章说了之前把姜贤气走的事。
“……我只是担心她卷进麻烦里。退一万步说,怎么能直接去撞人呢?自己受伤怎么办?”
“可你和她说的好像是另一番话。”柳玉章眼神充满关爱,声音温柔,“先变成冰山的,好像不是姜贤。”
兰相宜张口无言,和柳玉章愣愣对视了一会儿,叹着气瘫向沙发靠背。
“算了,反正快要结束了。估计她看见我难免想起不开心的事,以后不再见就是了……你笑什么?”
“认识你十八年了,第一次见你小孩子似的赌气。”
柳玉章笑着笑着咳嗽起来,兰相宜觉得不妙:“不是说病治好了吗?”
花了好一会儿,柳玉章才止住咳嗽,顺过气来。
“什么病啊,我看是和恶魔做交易的代价,就像漫画里那样。或者说,报应。”
兰相宜本想吐槽他又看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可看到他的神色从玩笑变成坦然,一下就共情了他眼中的悲哀——即使动机是追求正义,可一旦踏出公认的程序,自身也会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都不用CCJ出力,朴京泽的视频、崔老师的血书传得哪儿哪儿都是,连带他2007年在个人博客发表的短篇小说The Winter She Died也被翻译成好几种语言。
这样的丑闻简直让国家在全世界面前丢脸。网民的愤怒,不仅因为崔老师的事件,和权镇宇这样一个人,本质来说,是对不公的现状、畸形的体制、受限的自身的悲愤共鸣。
但是,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而权镇宇作为一个具体的活生生的代表,自然成了众矢之的。一时间,对权镇宇起底的、盘点的、辱骂的、威胁的,不一而足。照亚集团的股价连续几天跌停,不得不将权镇宇从董事会除名,彻底切断关系。
事件发酵后,CCJ组织了请愿活动,百万网民要求重查十八年前的“惠善案”,以及兰热线案例库中疑似权镇宇所做的案件。
终于,权镇宇成了光天化日之下,谁也保不了的嫌疑人,丢人丢到国际水平的全国公敌。
可权镇宇却消失了。随着实名举报的增加,他很快就从嫌疑人升级为通缉犯。
兰相宜的舞剧也筹备得差不多了,距离公演的日子越来越近。
即使很忙,她也抽空去了趟姜元叔叔的果园。因为最近的事闹得有点过于沸沸扬扬,甚至有媒体找去了姜元那里,不去探望,实在放心不下。
姜元完全是农家大叔的样子了,头发白了也没有染,但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着精神的笑容。
吃饭的时候,他捞起裤管,给兰相宜展示姜贤张罗着弄的高级假肢,还问:“怎么样,叔叔看起来很酷吧?这叫什么……赛博朋酷?”
兰相宜没有纠正他,直夸很酷。
临走时,姜元执意往她后备箱塞了两箱中午刚摘的苹果。说完道别的话,又迟疑着对她说:“最近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其实,叔叔更希望你离开之后,就忘了在这里遭遇过的事呢。这么多年,我们相宜很辛苦吧?”
轻轻的一个问题,差点让兰相宜哭了出来。她拿出演员的修养,憋住了泛滥的情绪。
她想起来,十八年前,姜元叔叔就很容易让她想起自己的爸爸。这是一种奇妙的亲切,尽管隔着阴阳山海。
“对不——”
“——不要说对不起,相宜。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崔老师也一样,都真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