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落
这里的灯光、音乐、氛围,组合出令人上头的迷幻旋涡。
宋信好像知道自己什么角度最好看,什么表情最迷人,对眼神的温度都有着主观的把控。
他和兰相宜对视了好一阵,然后败下阵似的把脸转向另一边,撩了撩刘海,无奈又嗔怪地说:“你好像不是来找乐子的呢?还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变成没有感情的人了?”
兰相宜觉得有点好笑:“你不是Ace吗?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当Ace的诀窍啊,首先就是要分辨什么人能搞定,什么人搞不定。立刻放弃搞不定的人,不仅对双方都有益,而且是实现高效工作的基础。”
“我愿意为你点酒啊,算搞不定的人吗?”
“你太小看我的工作了。”宋信振振有词,“偶尔来点瓶酒,哪怕点香槟塔,都只是肤浅的交换关系。Ace要创造的关系,是更深的、更持久的、更真实的、更难以割舍的情感关系。”
见兰相宜无语,宋信接着说:“你也觉得公关不是什么好工作吧?为了掏空客人的口袋,先掏空自己的自尊,对不同的人说同样的甜言蜜语,贩卖脸和身体,是再低级不过的营生?”
“我只是记得,你是想在大舞台上跳舞的人。”
宋信噗嗤笑了出来。
“那种幼稚话,你还记得啊?真的太好笑了。哎,有多少人能实现小时候的梦想呢?活着活着忘掉幻想,变成大街上蚂蚁一样的普通人,才是人生的常态吧?难道,我平庸的人生让你失望了吗?”
说着,宋信的表情变得真实起来:“你说的那种舞台啊,太高、太远啦,不适合我。这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地方,就是我的舞台啊。这种舞台和观众席没有隔阂,我和观众彼此触手可及。有很多人喜欢我,愿意为我一掷千金,为了和我多待一会儿,甚至去做疯狂的事。这样具体又炙热的爱,不好吗?”
兰相宜摇晃酒杯,让冰块和透亮的杯子轻轻碰撞,耐心听着他的发言。
他的字句、情绪、神色都充满自信甚至自傲,和他挂在走廊的等身照上的气质如出一辙。可是在她听来,宋信对自己的话并没有完全的信心,所以才精心罗列证据,试图用反问从听者处得到认同。
“看来,你真的没把我当客人呢,宋信。”
宋信立刻收起不该对客人显露的真情实感,笑着说:“就是啊!对朋友,有点太任性了呢我,抱歉哦,这杯当赔礼道歉啦!”
兰相宜握住他端酒杯的手,阻止了他灌酒的动作,温柔地说:“少喝点吧,朋友。”
走到停车场,兰相宜看到车的四个窗户全大敞着。
她坐进后排,随口问:“你们不冷吗?”
坐在副驾的柳玉章没吭声,毛阿黎清清嗓子,说了句“还好”,就把窗户关上了。
“宋信,戴着和权镇宇一样的戒指。”
柳玉章惊讶,张口就说:“他和权镇宇?不是被欺负的关系吗?怎么和小说情节似的……呃,不是,我是说,这个状况值得研究。”
兰相宜凑过去盯着他:“柳老板,你这么忙的人,也有空看小说?好像还不是一般的小说呢?”
毛阿黎也说:“是啊,分享给我们一起研究研究呗。”
和这车里轻松的氛围截然不同,权家的老别墅里,充斥着一副风雨欲来的压抑。
郑斗海购买了20亿假债券,一部分转移到海外,一部分还了赌债赎回护照,在跑路的路上被暴力团伙活埋。都令玄向权照国汇报完这些情况,接着将后续的应对计划一条一条清晰地口述出来。
“我知道了,令玄,辛苦了。就按你的计划做吧。追不回的部分,由权镇宇个人补给集团。”
权镇宇坐在一边老实听着,即使不愿意,也说不出一个反抗的字。
都令玄继续说:“这件事我已经让人尽量压着了,但是,恐怕迟早会有风声,毕竟,债券业务是权代表上任后的推进的第一个工作。”
权镇宇从不会在气势上认输:“我的失误,我会承担,不劳都代表费心了。”
权照国反手就甩了他一个耳光,怒骂:“还不闭嘴吗!废物!”
“……对不起。”
买债券的事,权镇宇有印象。郑斗海说,有些公司急着用钱,会把手里的债券降价出售,把这些债券买过来,等债券到期,轻轻松松就能赚到差价,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谁能想到那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会搞假债券,堂而皇之把集团的钱装进自己口袋里!
权镇宇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骗了还浑然不觉,简直想把郑斗海拎出来鞭尸!
但话说回来,郑斗海怎么会被黄载贺埋了呢?他们什么时候结下梁子的?
在权镇宇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黄载贺,等了整整两天,都没等到人保释自己。
更没想到,第一个来探视的,是金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