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了天的开局
飘着飘着,还真叫他遇到了别的鬼魂。
“老兄。”他上前拍拍对方的肩,鬼魂缓缓转过头。
云祁“啊”了一声:这家伙的死相,未免也太惨不忍睹了些。
鬼魂瞪着那双乌漆麻黑的死鱼眼,语调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何事?”
“是这样……”云祁将自己才做了鬼这事,告知这个鬼魂,鬼魂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你是死得不安生吧?一看就是魂魄太重,自然无法直接去往孟婆处,再晚些,无常会来勾你的魂。自然,你也可以自己去见此地的阎王。”
哟,还能自己去。云祁虚心请教:“那还是不劳烦无常大人了。请问尊驾,地府该怎么走?”
“往下,你就一直往下,等着有人拦你,就到阎罗殿了。”那鬼魂道:“到了殿上,自会有阎王亲自接待。”
云祁心中“哎哟”一声,诚然他还不是一般人,哦,不是一般鬼啊。
他道了谢,学着这鬼魂说的法子,屏住气息,沉入地底,身子(魂魄)轻盈,就这么一直往下沉去。
地底漆黑一片,静默无比,大概沉了有一柱香的时辰,眼前才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还没等他看清是什么样的光亮,有两只手便先伸了过来,各自提着他的双肩往前,又丢开手,将他甩在地上。
“又一只厉鬼……”
云祁抬起头,那戏本上画着的罗刹一般的人物,青面獠牙,神色严肃,正坐在案头看他。
这足以叫一般人害怕的场面,云祁倒是笑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作揖道:“哟,阎王老爷,小弟这厢有礼了。”
阎王身旁的牛头马面对视一眼,神色不明。阎王向前探身,低声道:“还是个好玩的。过来,让本王看看。”
云祁依言上前,叫对方打量自己。
阎王打量一番,又翻动手中的簿子:“嗯……名字是叫云祁,云州城云家的养长子,云家……是那个大善人家的云家吗?”
马面在一旁道:“正是。”
“灭门惨事……怎么是你灭了你养父母的家门,自己的怨气却这么重?”阎王问:“今日的厉鬼里,可还有姓云的没有?”
牛头道:“没有了,这位便是云家的头一位厉鬼。”
“奇也怪哉,奇也怪哉……”
云祁跪坐在堂下,一语不发。
阎王看了半晌,合上簿子:“你的生平,本王已粗略地看过一遍,你可还有要辩驳的?”
云祁满不在意,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的,没什么可辩的。”
“既然无可辩驳,你又为何怨气如此之深?便是在厉鬼中,也是个罕见的啊。”
“怨气?”云祁细细琢磨,他并不觉得自己生前和死后,有什么不同啊。
马面见他疑惑,解释:“凡人死后,魂魄都会飘出肉|身,化为鬼魂。这心无执念的,便可直接去往孟婆处,记档再投胎;剩下的,那都是有怨气的。
其中怨气极重的,譬如你这样的,那便叫厉鬼了,要么等黑白无常去勾,要么就自己沉下阎罗殿,但不管怎么着,这怨气必得消干净了,才能去投胎。”
云祁一愣:“意思是,我还不能投胎了?”
“你以为呢?”阎王道:“怨气这东西,得自己放下了,才能消散,旁人谁也帮不了。你一日放不下,便一日都无法投胎,只能继续做孤魂厉鬼。”
案台上的阎王又指了指镜子,牛头接过镜子,递在云祁脸前,叫他一瞧:呵,他比方才那位老兄强不到哪里去,他才应当做阎王!
“怎么这般难看……”想他生前怎么说,也是个标志的公子哥啊。他很嫌弃地推开镜子:“赶快拿走!”
阎王又让牛头将簿子递给他瞧。
生死簿子上画着各色各样的厉鬼,上吊走的舌头收不回去,跳了楼的血肉模糊,吃了药的七窍流血……算起来他这种的,还算是将就了。
阎王道:“行了,阎罗殿的记档完成。下一个。”
云祁傻眼:“等等!你你你!你们这便不管我了?”
阎王看都没空看他似的:“本王忙得很,还要见下一个怨气重的。”
云祁问:“这怨气重的厉鬼,这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