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阿叹离开的那些那些年份里我过得并不好。
受尽旁人冷眼,也没有了家庭的爱。
但这些感觉从小就有,可能曾经接触过温暖,就被无形放大了。
在父母为我最终找到一户人家愿意娶一个隐藏的精神病患者时,我终于意识到,我不能再去牵扯不清。
说来可笑,我曾经和阿叹有联系的那个号码已经很久没用过了,但是却依旧在我的小灵通手机里。
每月给它打着最低的话费,维系着它的性命。
我知道阿叹经常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我可耻的不回复,又可耻的不舍斩断这最后的联系。
婚前半个月左右我收到了阿叹的最后一通电话,响铃的五十九秒,我对着虚无的空气沉寂良久,“阿叹,阿叹,阿叹……”
阿叹曾经跟我说,想念一个人,不舍一个人,深爱一个人,就会一直念他的名字。
这样心有灵犀的对方才会清楚,我心悦你。
又见阿叹时,她已经光鲜亮丽的我不再熟悉,身旁还有一位同样貌美的姑娘。
我一时间内心局促不安,却只能强壮镇定,顺着大娘的指示来到她们面前。
我知道除了阿叹傻傻的被瞒在鼓里,两个家庭的人都急于让我们断开所有的联系。
所以我只能戴上世俗的面具,忍着胸腔里的苦闷,要一脸大方的冲那个灿烂的女孩子打招呼。
看着大娘笑眯眯的眼睛,我突然意识到那个源头上的卑劣:他们即使接受了男男女女,也无法接受一个精神病。
是呀,这才是我最不堪的地方。
我和阿叹完全失去联系的那几年里,发生了很多能被世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那个精神病嫁了人,又被婆家赶出来,回家后疯疯癫癫的没个人样。
我确实最后也舍不得阿叹。
婚后无数次的圆房都被我躲过,最后一次,那个男人猩红了眼,一字一句的问我:“你玩我吗?”
我知道要躲不过,就像是盖在合同上的红章。昭示最后一点追求未来的资本也要离我而去。
于是隔天,在和路上的行车发生摩擦的时候,我借机装疯。
装疯很简单的,毕竟我骨子里有这些基因,他们婆家见了我,眼神中透着惶恐和厌恶,于是,我终于自由了。
我像是一个罪人,又像是一个皮球,罪皮球,哈哈哈,最后被踢回了家里。
父母爱我但对我已经没有了耐心,他们不再奢望把我嫁出去,单纯的把我关在家里,提早的让我当上了啃老族。
话说,我真的不再精神失常很久了,可是他们不相信我,就像小时候一样,甚至最后禁止了我的外出活动。
深夜我时常想起阿叹,想她现在是怎么样的光景,幻想以后侥幸和她在一起要如何跟她抱怨这崎岖的多少年。
想着想着,我又恍惚意识到,很久以前我就配不上她了。于是忍不住抱头痛哭,难过的心都在闷痛,到了最后分不清自己是有病还是没病。
这两年多来唯一支持我的就是外出,他们都害怕我是个精神病,那我就发疯给他们看。借着犯病的由头逛遍了村子的边边角角。
我记得某一日,我从家里逃出,走在村北头的小路上,一路向北,那里有荒废的铁路,曾今阿叹带我去过的地方。
沿途中遇到了几个小孩子,冲我戏笑,笑里带着孩童的天真和残忍。
他们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在我的脚下和身上,“嘿,你是那个疯子吗,你会咬人吗?”
我本想忍着石子的攻击快步离开,听到他们的问话,又转头看向他们,就沉沉的看着,不说话,那些小孩子就被吓得四处逃窜。
我猜想我长得这般好看,不应该会这样吓人。忍不住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发丝,又迈着轻盈的步子向前几步,嘴角上扬,我终于像个疯子一般了。
看着不远处的铁轨,我停下了脚步,却不再往前,终于支撑不住般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夕阳西下,阿叹,你在哪里。
最后荣幸的,我终于等来了我的阿叹。
她没有踩着七彩祥云,但依旧如神祗般带我离开了我自己铸造的牢笼。
记得之前阿力叔跟我讲过,遇到一个值得爱的人有的时候比中彩票还难。
所以我从未觉得我日日夜夜的等待多艰难,至少我等到了。
阿叹带我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在盯着她,我真的太想念她了,我怎能如此依赖她,就像是倦鸟归巢,我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