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走了约十来日，萧拟三人到达沇水，准备坐船前往贵阳。

因这两三日风浪大，客栈滞留了许多要渡江的人。家武找船家商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定了午后出发的船。

今日正是小镇赶集日，萧拟也不拘着，带着家强到处闲逛，添置了不少物件。

转眼到了午时，三人带上行囊，满心期待地登上船。萧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大艘气派的船，且大江无际，翻涌着银白的浪花，莫名便生出一股气概。

船行进着，两岸峡谷迎出，高大如云的峭壁，仿佛隔开了外面的世界。

家强惊叹不已，兴奋地和家武说个不停。

萧拟望山生畏，只觉此刻的人变得这样渺小。

江水变得湍急，所幸船只是顺流而去，按照这样的速度，黄昏之后能抵达也说不定。

黄昏给江面镀上一层金黄，波光粼粼，让人心醉。只是这样的光芒不久便被翻滚而来的黑云吞噬，船只被拢入黑压压的一片。大家开始恐慌起来，船上一阵骚乱，便听有人说道：“莫怕，不久咱们就要到了。”

这样的话并没有给大家太多的希望，船只如入云端，四周迷茫，方向难辨。

家强、家武害怕地围在萧拟身边，道：“这天怎么这样了。”话罢，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引来人群尖叫。

萧拟安抚道：“船夫应该有把握的。”

江面开始刮起一阵一阵的风，不多时，豆大的雨便落了下来。萧拟将攥在手里的伞撑开，勉强抵挡风浪。

疾风骤雨，船只摇晃得愈加厉害，伞被刮裂，连萧拟都不安起来，正欲从包裹中取件衣裳御寒，只觉船只一震，身体不受控地往一侧滚去，直到撞上别人的背。

眼前一道巨浪筑起的屏障，直直拍了下来，恐惧如同藤蔓束住萧拟，让她再无法动弹。冰凉的江水如同猛兽，瞬间吞噬了萧拟的身体。失去意识之前，仿佛听到家强在喊她。耳鼻被灌入冷水，无法呼吸的萧拟渐渐下沉，堕入无边的黑暗。

“阿拟，阿拟。”

是谁在叫她？萧拟挣扎着，终于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浅色床帏，手摸到的是柔软的被单。

“阿拟，你醒了？”虞禅禅倾身过来，等了一个时辰，她终于醒了。

“禅禅，你怎么在这里？”

“我坐的船比你的早些，停靠后不久天色就变了，决定住一晚再走。后来，听说风浪太大，船翻了，师兄便带人前去救援，你的跟班也救下了，包裹那些就找不回了。”

“救人性命最要紧。”萧拟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却发现衣服已经换下。

“钱袋没丢，衣服也在晾着。”虞禅禅从床边摸出一个新的荷包，递给萧拟。

萧拟眼眶微红，双手接过钱袋，十分动容。

虞禅禅笑道：“别担心，还有我们，怎么会让你们饿着呢！方才我买了些衣裳和常用的物件给你，等你身体恢复了，你看看喜不喜欢，不过我的眼光肯定差不到哪里去的。我还让华明去挑了些适合你的暗器，给你留着防身。”之前萧拟在她面前摆弄起伙伴自制的暗器，言语很是自豪，似乎有了这些暗器，这趟行程就多分保障。

两行清泪从萧拟脸上划过，伴着轻微的哽咽。

虞禅禅顿时收起了笑意，柔声道：“莫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萧拟抹了抹眼泪，道：“你对我太好，素昧平生，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虞禅禅惬意地靠在床边，道：“我的师父告诉我，多做善事多积福，可以活得更久。能不能活得久我不知道，人生短暂，多留点善意给别人，就多一个人记挂着我，哪天我人不在了，至少还能活在别人心里。”

萧拟见她面露伤感，不懂年纪相仿的虞禅禅，为何生出这样的想法。

虞禅禅“噗嗤”一下笑出来，点了点萧拟的鼻子，道：“逗你的，人在江湖，我帮帮你，你帮帮我，路才能走宽嘛。反正是师兄的银子，我花起来不心疼。”

萧拟陡然想起遇见素墨和苏焕之事，便将听到的对话一一告诉了虞禅禅。

“琅颜阁。”虞禅禅玩味地笑了笑。

“这是什么地方？”

“京都最大的青楼。素墨这个人，媚骨天成，一个月登场献舞一次，是花花少爷争相追捧的人物。”虞禅禅猜想，苏焕最先在琅颜阁找到素墨，以为她只是普通的花魁，然后劝素墨跟他走，无果，一路跟着她来到了这里。

萧拟似懂非懂，道：“那她不跳舞的日子，都去当杀手了？”

虞禅禅捧腹大笑，道：“差不多。”

“禅禅，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五年一次的武林论剑，在嘉州的玉澜宫。”

“武林论剑！”萧拟激动地弹坐起来。

“所有人都可以去吗？”

“几乎所有门派都收到帖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