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

六月，春季赛结束，队友们稍稍松口气，商量着短暂的假期做些什么。

“你们休假都回家吗？”阿川问。

“我回。”赵明博正在收拾桌面。

宁理说：“我不回，我家那现在就是火炉，明博你要在家待几天啊？”

“四五天吧，不确定。”

“Ajing你呢？”阿川又问。

Ajing摇摇头，说：“不回了。”

“我回我回，”杜淼插话，“我票都买好了，过年呆那几天我还没上LDL呢，现在咱可是第二名，怎么说不得是衣锦还乡，而且这夏天也太热了，我得回东北避避，你们这十几年夏天都怎么过的？”

“那算我就三个人在基地，过几天阿姨也放假，我煮饭，一会去买菜，谁和我一起去？”阿川问。

“你要煮饭？那我和Ajing刷碗，正好我外卖都吃够了。”宁理说。

阿川开始在手机备忘录上写购物清单：“我每天就做一顿，其余时间你们要是饿了还得吃外卖。”

“怎么我一走你就要做饭，平时我晚上都快饿死，求你给我炒碗蛋炒饭你都不乐意？”杜淼抗议道。

阿川耸耸肩，说：“没办法，不劳动者不得食。”

“有没有朋友想和我回东北的，管吃管住啊，”杜淼拍拍Ajing肩膀，“你这样的小兔子跟我回去吧，我家大棚里全是青菜。”

Ajing摇摇头，说：“我不爱吃青菜。”

“行了，淼哥，一路顺风啊。”宁理说。

孙千佳正焦头烂额地准备期末复习，宁理约她吃饭。

“吃不了了，我在知识的海洋里灌饱了。”孙千佳在电话里说。

“你又要考试啦？”

“本学期的最后一个boss，打完我就下线。”

“我能去和你一起学习吗？我还没去过大学图书馆。”宁理觉得能见面就是好事。

“你来学什么？联盟战术吗？”

“未成年不让谈恋爱还不让学习吗？你这是□□。”

“行行，我给你借个校园卡，你来吧。”

孙千佳找了个书架内侧的座位，低声说：“就这吧，僻静。”

宁理用气声说：“服从组织安排。”

“组织现在给你找个高中教材。”

“对不起，我自己去找小说就行，您坐吧。”

宁理蹑手蹑脚走到书柜，从最顶层看到最下层，找出本《时间的形状》，转身看见孙千佳正和一个男生讲话。

男生穿着灰半袖，皮肤白得能看清小臂上青色的血管，手正搭在宁理座位的椅背上，脸上有淡淡的微笑。

宁理突然记起去年深秋，他见过这个人，在辩论赛，叫陆鸣。

孙千佳背对着宁理，宁理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的丸子头随着点头摇头抖动。

他没上前，虽然很想知道孙千佳在肯定什么，否定什么，但是还是等人家聊完才过去。

孙千佳看着宁理拿回来的书，问：“你看相对论啊？”

宁理不服气，说：“这写着高中生也能看懂。”

孙千佳开始复习，课业繁重，她又不像梁施那样把所有时间都洒在图书馆，只能考试前拼命突击，维持个还说得过去的水平。

她自认为不是那种卷人，生活中还有许多其他事值得付出精力。

图书馆没有中央空调，俩人坐的位置又离风扇远，一个小时下来，宁理觉得时间的形状他不知道，但是自己快被热得不成人形了。

“书是好书，但是你们学校也太抠门了，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不给安哥空调啊？”宁理问。

孙千佳认真说：“不许污蔑我们学校，我们学校办公室外边都是空调外机，怎么没有空调，只不过是有限资源合理利用。”

“合着你们是废弃资源啊？”

话说到一半，俩人身边经过一个女生，拿着水杯匆匆往水房，带来一阵香水味，本该美好的味道混着图书馆的热气，宁理觉得自己是被香料蒸熟的包子。

“咱们换个带空调的地行不？”他问。

“我寝室有空调，但是你不能去，为了你的学习，组织选择了这么艰苦的环境，你克服一下。”孙千佳笔没停，依旧在写字。

“我再克服，再克服人就没了，谁完成组织的任务？”宁理忍不住用书扇风。

刚去打水的姑娘又走回来，这次不急，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人走远后，孙千佳停笔，向前凑近，悄悄说：“这是这个女孩第四次去打水了。”

宁理不解：“她这么渴？”

“你笨啊，”孙千佳想用笔敲他头，“我们这不是打水必经的地方，而且人家每次来得时候都急匆匆，和你迎面时又慢条斯理，你说这位置你能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