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铁骑过境

天色微明，距离京都不远，丰北河附近营盘镇。

这里有一个不算小的集市，每逢月中都会有十里八乡的村民到此交换物质，买卖自家田里产出，也有一些外来商贩来此收购，在附近小有名气。

镇外五里处有一群村民正在行路，这是准备到营盘镇赶个早集的当地人逐渐汇聚而成。

清晨的天气微有薄寒，一个胸膛半敞的中年农夫，推着小车，头上冒着热汗，推车上垒着几袋枣干，天不亮就已出发，眼看营盘镇已经不远。

旁边有一半白头发的先生，身着一件浆洗发白的旧长衫，虽然原本色彩已经消褪只剩些底色，却也显得颇为干净，背上背了个书篓子。

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两边头发各扎了个发结，正是舞勺总角之年，也背着个小书兜，用手牵着先生衣角，正在说话。

“老师，我写字总写不好，怎样才能把字写好呢?”

先生温言回道:“字写的好不好取决于是否心手一致，写的时候心猿意马，心不在字上，手又如何写的好呢。”

“所以，岳迁你先要做到收敛心智，先贤说心静如水，写好字就很简单了，不然你练的再多也是事倍功半啊。”

先生淳淳教导。

“老师，可是怎样才能心静如水呢？我就是做不到不想其它啊...”

正说话间，前方小树林有数骑出现，沿着道路急驰而来，所行甚速，转眼间由远及近，就到了跟前。

村民们借着晨曦，看的清楚，居然是正规骑兵。

虽然是轻骑，却仍然甲衣凛然，小民百姓的日子，平时都是口耳相传听过军中甲士传闻，如今骤然相遇，有些心慌，又有些好奇，反而都停下来了，个个驻足观看。

看见众人挡道，带头骑兵厉声高呼：“大军过境，行人回避，阻挡者杀无赦。”

说罢拍马向前，众人纷纷闪避，有个不及躲避的，被骑兵一鞭子抽在身上，吃痛之下，反而撞到了旁边的推车，车子便翻了，瓜果货物散落一地。

骑兵并不回顾，打马疾驰而过，一路呼喊行人回避。

这教书先生虽然以前也没经历过，但看情势知道厉害，赶紧拉着少年岳迁，急忙往路边空地躲避，一面还招呼村民赶紧散开，不仅是散开，而是散远点。

数骑已经远去，村民们回过神，忙着拾捡掉落货物，还有在哭天喊地咒骂，一时无人理会先生劝告。

等到收拾的差不多了，有的村民又重新推起小车上路，还有的观望一阵后看着没事，也陆续赶着自己的小骡小羊，或者挑着自己的货担重新上路。

等了半响，见没有其他动静，岳迁拉着先生手说：“我们也上路吧。”

先生望望先前骑兵来路，说起来遇到这事，他也没什么经验，终究读过书的，就有些迟疑：“不急，再等等看。”

不久后。

便听得沉闷的马蹄声如鼓传来，大股骑兵列成方阵滚滚而来。

旌旗猎猎，烟尘大起。

村民们这下彻底乱了，丢弃货物没命往两边逃去。有些人跑不快，还是舍不得自己的田货，就没有及时离开太远。

身着皮甲羽盔的大股先锋骑队呼啸而至，便有骑兵张弓搭箭，清扫一切有碍大军行动的阻挡。一时间羽箭齐飞，凡有妄自挡路者，皆被射杀。

岳迁隔的远，看的是心惊肉跳，猛然间眼皮一抖，看见一个农夫还夹在大股骑队之间，出口惊呼。

“快跑！”

正是路上同行的那位中年农夫，和他说过话，还给了他一个红枣。

看他在拼命的推着枣干，想把推车推出大军的行进范围，满载货物的小车道路上推着可以，要离开道路挪远点，移动却不易。

小岳迁看的心头好急。

不假思索就想冲过去接应，被先生死死抱住不准他过去，只得大声喊叫。

“跑啊！别管推车了！”

似乎听到了岳迁的呐喊，这位大叔终于放弃了推车想跑出去，可惜终究迟了，为时已晚，大军已至，奔马的速度不是人的短腿可以比拟的。

中年农夫徒劳的舞动两手试图遮挡，数只羽箭“扑哧扑哧”没入其身躯，还没倒下，身上已经插了十几支箭矢。

大叔倒下的躯体两边，数百骑疾驰而过，有的马匹直接从其身体上跃过，不及跳跃的就直接踩踏而过，无一骑停留，也无一人多看两眼。

这是一只千人骑兵队伍，瞬忽而过，有同样裹入军中却侥幸没死的村民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跑了出来。

死里逃生，出来后个个都是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过去了一会，正以为大军已经过完的时候，又是一只千人骑队滚滚而来。

这先生不敢再看，赶紧死死拉着岳迁，跑的更远了。

直到一处小土坡，离开先前道路已经相当远了，先生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