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三十里初级中学。

就是这里了。

位置建得不错，从这里向东走个几百米就是三十里派出所，看来日后得收敛下自己的脾性了。

洛水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拉着行李箱走进了校门。

此时正是上午九点，校门关闭着。许是昨晚没睡好，保安大叔正坐在监控前打瞌睡。直到洛水敲了敲窗户，他才猛然惊醒，严肃道：“同学，请出示学生证。”

“我没有学生证。”洛水诚实道。

“班主任是谁？”保安大叔开始翻一本小册子。

“夏明珏。”

“八年级六班？”

“嗯。”

“你叫什么名字？”

“洛水。”

“这上面没有你的名字。”

“叔叔，我今天刚转学过来。”

保安大叔没有再说话，而是按下了一串号码。洛水估计他是给夏老师打电话确认情况了，便安静等在一边。直到保安大叔开了门，跟他说可以了，洛水才道了谢拉着行李箱进去了。

一进校门，映入眼帘便是一座孔老夫子的巨大雕像。雕像的四周是一个小型的圆环状花园，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不过洛水没有闻到花香，反而闻到了一股臭臭的味道。

他上前一看，才发现这些花草施的竟然都是农家肥。特别是那个球状的羊粪，特别明显。洛水无奈叹口气，这年头农家肥还挺贵的，不过学校既然是在乡村里，农家肥倒是应有尽有。

雕像的后面是一座三层教师办公楼，深红色的外观，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外面都起楼皮了。从办公楼穿过去，是一栋五层白色教学楼。外观很新，看来才刚建成不久。

洛水从一楼找到四楼，从六年级一班找到六年级四班，又从七年级一班找到七年级六班，才终于在四楼的中间找到了八年级六班。

教室门紧闭着，里面传出老师讲课的声音，似乎是英语课。洛水敲了敲门，礼貌地喊了声“报告”。听到“请进”两个字之后，他才推门而入。

讲课的是个女老师，戴着厚厚的眼镜，一眼看上去属于比较严厉的那种类型。她往上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洛水之后，又把视线放到全班同学身上，“江砚！”

听到这个名字，洛水微微睁大双眼，随即无奈笑笑。也是，这是镇上唯一的一所初中。如果江砚没有像他一样搬走的话，也该在这里读书。

说来他和江砚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以前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但是五六年不见了，不知道以前的关系还能剩下多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到。”一个不情不愿的声音打断了洛水的回忆。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和记忆中的完全不同，此刻的江砚不复小时候的怯懦无能，他留着短短的寸头，姿态慵懒随性，身体也极富力量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受到欺负就会哭的小男孩儿了。

许是没有认出自己，江砚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收回了视线。

“洛水，你和他坐一起。”英语老师抬了抬下巴，示意洛水过去。

简单的一句话，算是向同学们介绍了新同学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洛水的错觉，他感觉到江砚似乎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但当他想确认的时候，江砚又迅速将脸撇了过去。

洛水微微叹息，把行李箱放在了门口，背着书包坐在江砚的身旁。

英语老师已经开始讲课。

正当洛水把英语课本从书包里拽出来，准备放在课桌上时，才发现大半个桌子都被江砚乱七八糟的书给占满了。

“你的书......”洛水低声提醒道。

江砚正烦躁地在课本上写着字，左胳膊支起来，食指按在太阳穴上。松松散散的蓝白色校服耷拉下来，露出少年结实有力的小臂。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半是不耐烦半是茫然：“怎么了？”

洛水指了指桌子上的书。

江砚懵了一瞬，随即开始把书往自己这里推，一边推一边嘟囔：“真麻烦。”可他原本的桌面上就摆着书，如今被他这么烦躁地一推，原先的书哗啦一声全掉在了地上。

洛水看到正在讲课的老师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说，继续开始讲课。

江砚将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将多余的书扔进了桌洞里，然后看着洛水，语气不能说是好，但也不坏：“这下够你放书了吧。”

“谢谢。”洛水不咸不淡道。

“嘁。”江砚冷哼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洛水将英语课本翻到老师讲的那里，又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白纸，铺在了课本上，掏出铅笔，仪式感地转了一下，随即在纸上开始画画。

不是老师讲的课不好，也不是他刚来就要给老师一个下马威，而是老师讲的东西他在城里读初一的时候都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