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她看到“暴力”这两个字时，不由得呼吸一滞。

……

小梓在楼下菜地摘了很多三叶草，想编一个很漂亮的毽子。

叶家权又手气不顺，看着她就心烦，赶她上楼去写作业。

小梓的倔脾气初露端倪，不去。

他放大了音量，“上不上？！”小梓身子抖了一下，明显被吓到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地继续编着手里的毽子。

他怒不可遏，从旁边抽出一根竹子，一下就扫到小孩身上，“啪”地清脆响声把周围邻居都吓了一跳，忙上来阻拦：“小孩子都比较贪玩，没关系的！”

“就是啊，没必要发这么大火！”

没听，小梓跑上楼他就追着打，一直追到长竹子打断得只剩手臂长。

小梓身上的青紫比以前更明显了。

妈妈大骂着，他哪里能允许女人骑到他头上，摸到手边的杯子便砸了过去。

失了点准头，砸到了墙壁上，杯子稀碎。

女人也不甘示弱，抄起滚烫的粥碗便甩了过来，猪肝和瘦肉撒了一地。

他作势要动手打女人，女人先他一步冲到厨房抄起菜刀，却被他劈手夺了过去，两个人在地上厮打在一起，他的刀刃蹭到女人的鼻尖，渗出了一滴血珠。

小梓吓得直哭，忙去拉开那把对她来说太过危险的菜刀。

……

“近似暴力的语言”。

这两个字用得太好了，让她意识到暴力从来没有因为年纪增长而消失，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出现。

她回过神来继续看下去。

“哲人:也许这样的父亲只能靠‘行为标准’来认可自己的价值。认为自己工作了这些时间、挣了足以养活家人的钱、也得到了社会的认可，所以自己就是家里最有价值的人。”

不过跟书里不同的是，叶家权这几年的收入非常不可观。

在她小学六年级时高铁连通了这个穷乡僻壤，那一整年学校里的校园广播都在播放为庆祝这件喜事而写的歌。

好像每家每户收入都在增加，小轿车随处可见，远途也能坐高铁，所有东西都在进步……但总有被时代甩在身后的。

比如叶家权。

高铁开通以后他就很少开运输货车了，货车的运量少价格还不低。他转头去开城镇间的客车，后来家家户户都有小轿车，客车也少了。他便开私家车在老家与临江市之间来回跑……

到现在，科技发达了，大家不用伸手就可以坐长途或者短途的顺风车，只有他固步自封地站在原地，被曾经引以为豪的技能变得一文不值。

在家庭里倾向他的天平似乎再一次渐渐倒向了另一方，他曾看不起的妻子也有了固定收入五险一金，以收入衡量的一家之主的地位好像也没那样稳固了。

可他依旧认为自己是家里最有价值的人。

今晚上叶梓回家早，又添了半碗饭在客厅慢慢吃。叶家权让吴梅娟去给他收衣服，吴梅娟大扫除忙活了一天准备去休息，让他自己去。

叶家权却说:“你有什么累？搞卫生能有开车辛苦？”

“读书怎么会有开车累？你这一代生下来就是享福。”

叶梓仔细想过，其实她比较不出什么高下对错，开车确实累，可大扫除上学念书也不轻松。

“哲人:……提倡把所有的人际关系都看作‘横向关系’。在某种意义上，这可以说是阿德勒心理学的基本原理。

青年:这可以表达为‘虽不同但平等’吗？

哲人:是的，平等即‘横向’关系。……公司职员和家庭主妇只是劳动场所和任务不同，完全是‘虽不同但平等’。”

好像从来没人告诉她除了自身家庭之外，还能有这样的家庭关系。

“但光是揭示没用，我要的是解决方法。”她想。

林泽在这段没怎么做笔记，只把上面这段话框起来打了个小小的√

想来他应该是没有这种烦恼的。

怎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呢？家教好，习惯也很好，还会画画。

她回过神来，还想继续看下去，余光瞥到床头的小闹钟已经有些晚了。

明天还要早起帮忙大扫除，得赶紧睡了。

她找张书签夹着把书收好改天再看，结果书里滑出来一张书签——

泛黄的白卡纸上是手绘的风景画，很孩子气地画出了窗外小公园里一群孩子在嬉笑打闹的场景。画面之上，还有两根交叠着的狗尾巴草被火漆印固定在书签一角，使得这枚书签有了些岁月的隆重。

狗尾巴草是乡下小孩很经常玩的植物，叶梓小时候喜欢在家门口小菜地里薅下一大把扎在一起，手感很好。

“不愧是能拿画稿赚钱的”她掉钱眼子里似的想着，“从小培养的吧。”

这书签不说贵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