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满天繁星都不及眼前这颗来得耀眼。

感情这东西实在太过玄学，二十出头的席修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上课总是发呆想着他的男朋友，下课后又立即开车去男朋友学校，恨不得每分每秒黏着文星言不放，各种甜言蜜语张嘴就来。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这份热情渐渐就消失了。

每天下午六点下班明明没有什么工作偏要在办公室坐一会再走，然后开着车在市里闲逛，漫无目的地转上几圈，天都黑透了才回家。

从前那么喜欢钻研美食，现在已经数不清多少年没有进过厨房了。

对各种纪念日也失去了任何期待，包括他的生日都已经不奢望文星言能够记起来了。

平淡如水，相敬如宾，几乎已经成为他和文星言处在一个屋檐下的相处模式。那些往日的激情全部被时间冲刷地干干净净。

作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理应不该再把感情看得那么重，因为这是世人眼中不成熟、幼稚的表现，会降低你在别人心中的分量。

三十岁的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冷静沉着，成熟稳重，做事果断，不再为情情爱爱所牵绊，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挣钱机器，就像文星言一样，三十岁的他几乎是所有人眼中完美的成熟男人。

事业有成，冷如机器。

不止一次，席修和文星言躺在一张床上看着他的后背，有数不清的瞬间想要脱口而出：

“文星言，你还爱我吗？”

可他始终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

长大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会权衡利弊，会自我欺骗，会失去勇气，像一个连自己都瞧不起的懦夫。

眉头紧锁，想要睁开眼睛却拼尽全力怎么也睁不开。

额头逐渐冒出细细的汗珠，呼吸越来越急促。

“席修，席修，醒醒。”

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他，黑暗中忽然出现一道光亮，腿脚自觉地顺着亮光的方向走。

“席修，你别吓我，醒醒。”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这道亮光的尽头，那处依稀站了个人，席修好奇继续靠近，随着距离的减少这人的模样也逐渐显现出来。

席修顿时睁大眼睛：“星言？”

更让他惊慌的是文星言背后是万丈深渊。

“席修，我太累了。”文星言整个身子是那种病态的干瘦，站在悬崖边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他面色苍白，嗓音满满的疲惫感，他就这样静静望着不远处的席修，缓缓张口，“我想放过自己。就这样吧，我们。”

话落，他便合上眼睛，向后倒去。

“星言！！！”

席修猛地睁开眼睛起身。

“我在。”文星言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席修喘着气，缓缓转过头看向文星言，瞳孔逐渐聚焦，抬手轻轻触碰他的脸。

不太确定地叫他名字：“星……星言……”

文星言覆上他的手，说着：“我在，席修，我在这。”

席修愣愣看了他好久忽然崩溃似的用手掌挡住自己的眼睛，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文星言一下子慌了，怎么劝他都劝不动，他就像处在一个隔绝的世界里，听不到他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

文星言实在没办法，凑过去抱住了他，哄小孩子一样拍打着他的背，“你没有对不起我，别难过了。”

席修将额头抵在文星言肩膀上，很快衬衫就被浸湿了。

梦里的恐惧感仍萦绕在心头，整个心脏密密麻麻的生疼，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他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马上就要疼死了。

“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没有保护好你。”

“我竟然忘了，对不起。”

这么多年，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把自己变成一个工作机器，一定很辛苦吧。

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境，该有多难过才会提出离婚啊。

席修啊，你怎么会这么傻，居然以为文星言不爱你。

你根本配不上他。

“是做噩梦了吗？”文星言还在哄他，“不哭了，梦里都是假的，怎么都恢复原样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听到这句话席修才有了些反应，吸着鼻子将额头从文星言肩膀上移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自言自语地嘟囔：“又变回来了。”

说完突然抬头，“你，你看见了？”

文星言点了点头，“嗯，亲眼看见了。”

席修心虚的抿了抿嘴，“看，我没有骗你吧。”

“算你没有骗我。”文星言说，“不过亲眼所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席修吸了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