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雨水-初见梦魇
天日夜想脑海中那句“我要找到他”,把自己认识的人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也没想通谁要找人,我要找到谁,甚至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用耳朵听到那声音。
现在魏朝浥忽然觉得,这要找的人或许就是柳慆濛也未可知。
“你没说过。”,柳慆濛笃定地回,眼瞅着画纸被魏朝浥戳了两处褶皱,“是方思昨天说他从前与人在山顶喝酒,说得绘声绘色,我就想着画下来送给他。”
“方思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个?”,魏朝浥抹平纸皱起的部分,坐回自己的椅子,让出柳慆濛的位子。
“昨天你跟那说书人聊得正欢,方思便请我去五楼坐会儿,说了好些事。”,柳慆濛诚实道。
“说了什么?”
“说他茶楼以前只有三层楼,有个王姓婆婆做糕点最好吃,说和白萧两人经常去山上玩,噢,还提了句最近朝堂不太平,好像挺关心的样子。”,柳慆濛眼珠不自主地向上飘,一一细数着,并未发现魏朝浥脸色越发沉郁。
自成婚后,魏朝恒再未找过魏朝浥,魏朝浥去大魏府找过,大魏府的小厮一脸嫌弃之色,借口推脱了魏朝浥的邀请。魏朝浥失魂落魄地回去,想起半年多前魏朝恒在茶楼说的话,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惊慌。
“好吧,方思没同我说过。”,魏朝浥搭着脑袋叹道,假模假样地捧起书阅读,内心暗忖今日晚饭要去询问父亲朝堂状况。
柳慆濛不懂魏朝浥心里的弯弯绕,极坦荡地拿起笔继续未完的画作,踌躇之下终究未将那壶山泉酒绘到纸上。
许是方思的诉说太过精彩,柳慆濛似乎能感受到星空之下微风拂来的困顿之意,甚至联想出因困倦而摔下屋顶的狼狈模样,被黑天上玉石般的明月照射得无所遁寻。那些画面太过真实,所以柳慆濛提笔记下。
他犹想记录更多,记下魏朝浥的所有好,除了这段时间魏朝浥一直问他晕倒那段时间梦见了什么。
并非是他不想与魏朝浥说明事情原委,而是梦境和思绪都混乱不堪,一时记不起原委。
被房梁砸碎的脊骨,被土埋的窒息,被烈火烧的焦味,他在安全的暗圈中,作为旁观者看着一个一个与自己张着不一样脸的人在绝境中挣扎,原想将那些人拉入黑暗之中,伸手时却感到自己浑身已血肉淋漓,痛不可忍。
他打碎安全的暗圈,慌不择路地冲出那一圈面部狰狞的人,忽地“轰隆”一声喝停了他的杂乱脚步。闭眼睁眼间闪过一个人被锁链绑在石坛间,那道雷正劈在那人的身上,同一时间,一条鞭子“啪”得抽打到柳慆濛的后背,辽阔的天地顷刻缩化成封闭的木盒,相应的痛呼霎那间塞满了整个木盒。
梦魇戛然而止,柳慆濛惊起,喝了一口阿慧递的水,霍地起身去里间,翻来覆去察看魏朝浥的锁链胎记,陷入了茫然。
所以魏朝浥的梦和自己的画真是巧合吗?
“你什么时候跟方思玩那么好?”,魏朝浥越想越气,酸溜溜地问,打断了柳慆濛的沉思。
魏朝浥就像三梦院里的风,这一阵,那一阵得往柳慆濛耳朵里吹,吹得柳慆濛一愣一愣的。
“我没有跟他玩得好……”,柳慆濛扶额,无奈地解释道。
白萧、魏朝恒都不算,三个的人友情必有一个是酸菜鱼。
“我下午就去跟方思说,说你说跟他玩得不好。”,魏朝浥眯眼奸笑着,一对笑窝得意洋洋地挂在脸上。
“我……”
“少爷,用午饭了。”,阿慧在门口叫道。
柳慆濛有苦说不出,只好手脚麻利地归拢好魏朝浥的书册,跟在魏朝浥身后,对魏朝浥的笑嘻嘻无可奈何。
仆人只能在主人吃完饭后才能吃饭,即使柳慆濛深得魏朝浥喜爱,也得按规矩来。
魏朝浥等魏启仲起筷后,对着一桌丰富的饭菜朵颐大嚼,江洁看着很是宽慰,从柳慆濛管着魏朝浥吃零食后,魏朝浥吃正经饭的食欲好多了。
魏朝浥问魏启仲:“爹,最近朝上有什么大事吗?”,抬眼之间瞥到了魏启仲的白发和眼下乌青。
魏启仲筷子一顿,侃然正色回:“小孩子家家少管些事,安心读书。”
魏朝浥不服道:“我读书就是为了进入朝廷,为国效力,现在为什么不能管?”
“等你书读好了再管。”,魏启仲不容置喙。
“大哥、二哥都好忙,我去找二哥,二哥直接给我请回来了。”,魏朝浥怏怏不平。
魏启仲的舌头顶了一下上唇,皱眉蹙眼:“你兄长他们很忙,少——别去大魏府乱逛,给人添乱。”
江洁孤疑地瞟了眼魏启仲。
“噢。”,魏朝浥顺服地应道,扫了眼魏启仲,又扫了眼江洁,闭嘴不言了。江洁不发话,他可不敢惹魏启仲。
服侍魏朝浥睡下,柳慆濛去后厨吃饭。小魏府的小厮们不愿与柳慆濛多说,章管家因为他赶出四个人的事都传遍了,谁都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