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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个问题,陆挽心只觉得舌头都打结了,半晌才想出来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师叔如今已入魔道,允不允许,也是他自己说得算了。”
“可师叔素来恪守流云城的城规,总不能连仙门禁令都一并忘了吧?”
“什么禁令?”周梓晨还是头一回听说禁令一事。
或许是他脸上的单纯太过明显,以至于陆挽心与陆引心一道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们二人方才说得是,各大修仙门派曾明令禁止做师尊的成为双修时的受方,做徒弟的也少垂涎尊上的美色,要牢记,再美,他也得是上边那个!
这么多年,唯有浮文真人破了戒。
虚墨白虽已不在仙界了,可怎么也不至于将这规矩也一并给破了吧?
但若是他没有忘了这一禁令,那么在下位的便是周师弟了,可看他这幅单纯的模样,显然师叔还未告诉他来龙去脉。
莫非师叔是耐着性子,想等周师弟完全开窍之后再下手?
不知为何,周梓晨总觉得陆挽心与陆引心二人看向自家师尊的视线猛地变得敬仰起来。
四人一连赶了两天路,终于回到了流云城。
城中修士看着一袭黑衣的虚墨白与周梓晨二人,皆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应当行礼,还是应当声讨他这两个给流云城抹黑之人。
比起他们的纠结,反观虚墨白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悠然地寻到游云子的殿中,随后颇有鸠占鹊巢意味地端坐在了游云子常坐的位置上。
待游云子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时,一眼便看到了虚墨白正在“弹奏”自己的玉珠音。虚墨白本就不通音律,此举分明是在折磨琴弦罢了。
偏偏游云子心虚不敢直接面对虚墨白,也只能由着他去。
“师兄。”见游云子一副随时准备扭头离开的模样,虚墨白嘴角噙笑地开口道:“师弟远行得归,您这是准备去哪啊?”
游云子明白,自己的心虚早已被对方看穿了,他已躲无可躲,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不是没想到师弟你会突然回来嘛,怎么,是有贵重之物忘了带走吗?”
“依师兄所言呢?”虚墨白抬眼瞥向游云子,“你让陆挽心带了许多物件给我,却偏偏忘了带我所存的银两。我还以为是师兄故意留下的,想让我回来讨要。”
游云子确实打的这个主意,不过直接被虚墨白揭穿的感觉可不怎么样,他也只好打着哈哈过去,“按理来说,你堕魔之后,便与流云城再无瓜葛了,但你毕竟是我师弟,在人间又了无牵挂,我便想着总该让你有个归处。师兄的此番考量错了吗?”
虚墨白不置可否,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周梓晨,命令道:“为师要同师兄说些重要事,你们先出去吧。”
“是。”陆挽心率先起身,领着陆引心离开了殿内,周梓晨虽有些犹豫,但到底不好将师尊的话当做耳旁风,也乖乖离开了。
见再无人打扰,虚墨白垂眸盯着面前的茶水看了许久,幽幽开口道:“并非没有归处。”
这可不是一般的消息。
至少游云子是这么认为的,他差点打翻了面前的茶盏,半晌才憋出来了一句话,“当真?”
虚墨白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并不理解其中感受究竟为何,却只觉得逐月阁也罢,乡野别庄也罢,只消与周梓晨一同便足矣。我可慢慢教会他修行,待日后他独当一面之时——”
说着说着,虚墨白又沉默了。
自己究竟是从何时起生出了亲自带周梓晨修行的心思?
一开始他不是为了周梓晨身上的银两才收他为徒的吗?
人当真会因为潜移默化的事情而渐渐改变吗?
如今周梓晨的事情又好似在明晃晃地告诉他——可以。
至少他已经因为周梓晨改变了许多。
“没想到竟真让那小子称心如意了。”游云子暗自嘀咕了一句。某种意义上,虚墨白也算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可谓是亲自养的白菜,却被一个外人给摘走了。
虽说这个外人也是被自己亲自招进来的。
时也命也。
虚墨白一生钻研天命,却在这种时候听从了天命安排,或许其因果早已被定下,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罢了。
谁知游云子小声嘀咕的话竟被虚墨白听了进去,他皱眉问道:“什么称心如意?”
“没什么。你情窍刚开不久,许多事情尚且没有觉察也实属正常。在人间呆久了,自然什么都明白了。”游云子摆摆手,将自己设计虚墨白一事含含糊糊地掩盖了过去,又假惺惺道:“对了,你这次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哦。”虚墨白方才与游云子扯了太多闲篇,反倒将正事给忘了。
“我想在人间修座新的月老祠。”虚墨白顿了顿又道:“以往你说我没有情根,心窍缺失,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