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迟露抬手戳在景述行脸上。
同样以气声回答:“不许杀人!”
顿了顿,补充说明:“其余人倒也罢了,那个宁夫人,千万不能杀。”
而后屏息凝神,拿出十二分的专注,继续捏手诀。
景述行用了什么东西,暂时遮住二人的身影,迟露并不清楚,她专心捏诀,听见身后传来细细的呼吸声,便知景述行和她距离极近。
应是用什么不大、不高的器皿,材质为上好玉石,仅有些许透光,黑布隆冬的看不清楚细节。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屋,一眼就看到满目狼藉,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宁夫人,这——”随队的人不敢多说,只得看向宁夫人。
与此同时,迟露指尖轻动,做完最后一个步骤。
隐身诀成。
只要不遇到出窍期以上的大能,就能天衣无缝地遮蔽身形,如不是头顶上有个不知名的器具,他们即刻就能从一行人眼皮子地下离开。
尖锐的怒喝,从迟露头顶传来:“搜,去里间搜!”
匆匆的步履声,喋喋不休的叫骂声,仿佛无休无止的骚乱在周围响起,迟露趁机回转身子,摸索着握住景述行的手:“阵法已成,你别松开我的手,他们就看不见你。”
景述行被迟露拉住手,一时缄默,心中忽冷忽热,他下意识想要挣开,又用理智生生将想法压下。
他在幻境里看到迟露的模样,不知是否因为驻颜有术,迟露看上去年纪不大,比他还要小上一些,和他想象的“高人”模样大相径庭。
若非驻颜的原因,那她就是活脱脱一名涉世未深的妙龄少女。
利用他人无知趁虚而入,亦或是无休止地享受他人带来的好处,皆是为从前的他所不齿的,如今却在他身上似有似无,一一呈现,而他被人如此细心相待的原因,他至今未知。
到底是为什么?
喉头忍不住泛起辛酸苦辣。
景述行咬紧后槽牙,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他想起了迟露在魔纹阵内侧的话,或许连当时给他看到的脸,都并非是她真实容貌。
“夫人,里面什么也没有。”侍从在里间搜索许久,灰溜溜地走出。
宁夫人瞪着一双美目,视线“刷刷刷”地在屋中扫荡,最终挑起一根手指,矜傲地往地下点:“给我把这个浴盆,掀起来!”
什么浴盆?
迟露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豁然开朗,宁夫人和数名看守透过缝隙,施以高高在上的目光。
迟露:……
她怎么忘了,景述行的房间几乎空无一物,称得上“家徒四壁”,唯一能拿来挡住视野的,只有此前用过的玉质兰盆……
……呸,浴盆。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为何遗漏了浴盆,盆壁光滑洁净,没有一点儿水渍。
浴盆里的药水和庭院里的看守一样,都在突然之间消失无踪。
宁夫人拧起好看的眉毛,绕着浴盆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用力跺脚啐了一口。
“人呢?都跑去哪了?”
紧跟着便是无数骂人的污言秽语,根本不堪入耳,迟露锁着眉头,上下打量宁夫人。
在景逸面前,宁夫人还勉强做出得体大方的模样,独自一人时,她的言行竟有几分癫狂。
她不动声色地拉着景述行,从地上站起,准备偷偷离开庭院。
“夫人。”一名跟在宁夫人身后的修士开口,打断宁夫人持续不断的输出。
他的装束与寻常看守不同,其上印有徽文,一看就是能说得上话的人,这副扮相使得迟露暗暗心惊,不由得祈祷他实力不济。
“眼下的情形,恐怕灵华宫的少宫主抢先一步,把景述行提前带走,在时辰到来之前,灵华宫我们暂时得罪不起,夫人不如暂且回去,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那人嘴上这么说,目光却向迟露的方向飘去,眼看迟露准备带着景述行翻窗,他手指微勾。
“啪嗒”一声,窗户瞬间合上。
完了。
宁夫人很信任那名修士,当下松了口气,颇为遗憾地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在此就留了。”
她恨恨地骂了一声:“小畜生,分明我才是与逸郎同心之人,你们母子却一直阻碍我。”
“为何哪怕你成了废人,逸郎仍然对你念念不忘?”
言毕冷笑数声,挥袖扬长而去。
迟露晃了晃脑袋,把“小畜生”一词从脑海中甩出,不去想宁夫人了无止境的谩骂,把全部注意加诸于那名留下的修士身上。
他的实力为几何?
能看透隐身诀,修为必然已经达到出窍期,倘若没有分神期还好,她能带着景述行,驾驭灵力冲出去。
若是分神期老祖,亦或是大乘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