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
下来,这要是传出去了让两人本就不好的名声雪上加霜,不过她也不舍得当即就走,“那我替你研墨好不好?”她想的是再待一会再走。
裴曜牵起她的手轻吻,“今日怎么出来了,是梅园呆得太闷了吗?过些日子我忙完了带你出去走走。”
“你有忙完的时候吗,”顾昭娇嗔。
“那我让程松带你出去散散心,多带些人,外头不平静。”
顾昭摇头,“不想出去。”
再柔软的时光都会渐渐消逝,当下时局留给裴曜的时间并不多,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
她今日还是当了裴曜磨墨的丫环了,只是裴曜未免也太不防备她了吧。
这公文是可以敞开在她面前的么,顾昭本来不想看的,就在眼皮子底下,字迹也太过熟悉,她还是看清了上面说的什么。
边关战报,由裴章提笔,对并州一战不过寥寥几语战事胶着带过,更多的是提起从前边关贸易带来的互利互惠,或许双方结盟可以给冀州带来更多利益。
顾昭眉头紧蹙,裴曜已经察觉她的异样,伸手将那份甲等公文合上。
“冀州若要与回纥结盟,开出什么筹码?”她微微扬起脸庞,泛着点点湿意,褪去血色的肌肤变得一片惨白,“谁提议的?是让珍儿和回纥的王子联姻吗?”
裴曜侧过头来,“这是并州那边拟出的提议,还在商讨。”
“那也不能拿珍儿的终身去换啊。”顾昭完全不相信,也不能理解。“你不能同意,定北侯出尔反尔,他答应过我,只要我嫁给高珂,可许珍儿婚姻自主的。”
裴曜恍然,原来除了顾昭姨娘和弟弟之外,她还同定北侯做下交易。
裴曜知道自己地位还不稳固,若侯爷执意如此,谁也不敢拦他的。“若要取之,必先予之,这样简单的道理,裴珍她会明白的。”
“所以,这也是一场局,就同我嫁给高珂一样吗?”原来乱世中什么王公贵女都如同草芥,她神色是止不住的凄惶。
“你若同意将自己嫡妹作为联结两族的筹码,那先时姨父身边反对你的人,怕是要大作文章了。如今正是需要笼络人心的时候,你何必去背负这些骂名呢?”
顾昭顿了一下,一双眸子中满是决绝,“我不信,何况珍儿又做错了什么呢,她担了裴家嫡女的名头,便该承受这滔天之祸吗?这还是策砚的字!亏得珍儿总惦记他!”
裴曜半眯着眼,他望着她那一双蓄满眼泪的美目,月光星辉皆藏在其中,裴曜好似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答应你成全裴珍之事,当时还有谁在场?”
顾昭抬头,“只有我。”
那就是说,所有人都不知道定北侯有此承诺过。
他面色铁青再至苍白,茫然无措地与顾昭四目相对。顾昭从慌乱的情绪中抽离,好似哪里不对劲。
若不是顾昭亲口说出她与定北侯的约定,裴曜不至于怀疑其中的真假,因为定北侯本身就是枭雄,他也热衷于用联姻换取利益。
但事情好像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定北侯可能已经死了或者无法掌权了。
“昭昭,我要去并州了。”
顾昭眨了眨眼,那一瞬间情绪的波动她自己也无法控制,她对裴踱的感受极为复杂,“我等你凯旋归来。”
裴曜摇头,“不,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软肋,软肋自然要时时护住。我去安排,两个时辰后起程,程松跟着你慢慢过来,到并州落脚。我空下来就来找你。”
顾昭不敢耽误他,催着他去安排事务。
黄忠是自己请命要做这传递定北侯遗命的人,准确来说是调虎离山之人。
因为定北侯生前便做好了各种可能性的打算,一旦他薨逝的消息没有传回范阳,那么必然是有人叛命了。
他不敢走官道,昼伏夜出,在山林里穿梭了几日,躲过了几波追杀,但他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不过已经过去五日了,应该为真正传递消息之人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几支箭矢直击胸口而来,他手中长刀将其砍落,乔装成村夫的士兵将其团团围住,黄忠毕竟年纪上去了,体力也不支,渐渐落了下风。
但他拼死一博力气大的吓人,原本还不忍心的士兵此刻合击,两只长刀直插胸口而过。
黄忠一口鲜血喷出,仰面倒下。
几名士兵替他抹下眼睛,从他身上搜走了油纸包裹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