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姜别风睁开双眼,眼前依旧什么都没有,他无法看清自己身处何处。
死寂,没有一点声音。
他侧耳倾听,周围静悄悄的,虫声,水滴声,乃至风声,都没有听见,似乎落入一个没有声音的世界。
姜别风感觉到双手被坚硬冰冷的东西拷住,高高挂在上方,身体几乎要悬空,脚尖险险碰触到地面,他只能竭力垫脚支撑身体,要么手臂累,要么脚尖累,反正都不舒服。
他使劲挣扎,拷住双手的东西很牢固,纹丝不动。
看不见的时候,其他触感会变得敏锐,他感觉拷住自己的东西应该是金属,这种处境下不难想象,很可能是金属镣铐。可奇怪的是,挣扎时听不见一点儿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明明挣扎的很用力,镣铐不应该毫无动静。
姜别风试着开口唤人。
嗯?
姜别风又试了下,喉咙充满滞涩感。耳边什么都没听见。
喉咙发不出声音了?
他试着大声说话,耳边始终死寂一片,没有半点声音。
姜别风心里一阵阵下沉,无法分辨是耳朵听不见,还是喉咙哑了发不出声音。
所以他现在的状态可能是又聋又瞎,或者又聋又哑,亦或者又瞎又聋又哑。
得出这个结论,姜别风感到发冷,心里头冒出的阵阵寒意让他毛骨悚然。
昏迷前的记忆历历在目,分明刚走出珑朱,却不知为何忽然眼前发黑失去意识,醒来便落入这种境地。
姜别风试图故技重施,不就是被吊着,他在龙墓里也被吊过,愕然发现身体十分沉重。
身体似乎倒退回龙经草淬体强化前的状态,甚至比那还要糟糕,他根本无法控制这副虚弱的身躯做出任何高难度的动作。
累的气喘吁吁毫无结果,汗如雨下,双手被镣铐锁住的腕骨处刺痛不已,应该是皮肤破了。
姜别风发现自己的疼痛阈值回到正常水平,手腕处的疼痛提醒着他。
莫名其妙,真的非常莫名其妙。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很快,姜别风没空胡思乱想了,身上骤然传来一阵剧烈,有人在打他。
不是拳头,是使了什么东西,也许是鞭子,重重抽在他身上,痛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生理泪水不受控制的淌下来。
第一鞭只是开始,接下来是暴风雨般的鞭挞,打得他浑身上下都剧痛无比,挣扎的十分厉害。可是不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徒劳的,他根本躲不开任何一鞭子,只能痛苦承受。
生拔龙经草的痛苦似乎在脑子里远去,隔着一层薄薄的膜,他知道非常痛苦,可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么痛苦。
被鞭挞的疼痛牢牢占据心神,只是这次的表现狼狈至极,全然没有之前的半分从容。
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疼痛阈值太高是异常现象,可现在姜别风希望那种状态可以回来。
他被疼痛折磨的神志不清,昏了过去。
然后在疼痛中醒来。
有谁在一直折磨他。
也许他痛昏过去时折磨暂时结束,下一轮开始时又将他从昏迷中叫醒。
持续的折磨令他神志不清,浑浑噩噩,根本无法思考。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他的眼睛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黑暗,看不清面前是什么在折磨自己。
他的耳朵听不见,世界一片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锁链声,没有鞭子声,没有自己的痛哭声,也没有其他人的声音。
他似乎说不了话,谁知道呢,也许可以说话,只是他根本听见,嘴里也只能发出呜咽哀嚎和喘息的声音。
反正肯定哭了,哭的难听至极。
从鲜活的一个人,变成沉默的受刑者。
也许是反应越来越无趣,一开始抽一鞭子会痛哭流涕,到后面就跟死了一样,无论怎么折磨都像条挂着的肉条。
折磨的频率开始变低,姜别风终于将自己放下来,靠在冰凉的角落里发呆。
拷住他的果然是镣铐,冰冷,坚硬,两端锁住手腕,中间是一条锁链,墙壁上有挂钩,大概是专门挂人用的。镣铐将手腕摩擦的伤痕累累,只是姜别风现在已经不在意这点小伤。
双脚也有镣铐,存在高没有双手的强。
墙壁很冷很硬,地面也很冷很硬,衣物早就在受刑中变得破烂,光从触感就能分辨,隔着布料和直接皮肤贴着墙壁地面,感觉是不一样的。
寂静和黑暗相结合是很可怕的,不亚于一种酷刑。
长时间处在这种环境会把人逼疯。
也许他早就疯了呢。
在黑暗寂静中待久了,甚至会期待疼痛降临,好叫自己感觉到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