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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存南和何繁,这对兄弟的底色都是疏离的。
只不过,何繁的色调偏暖一点,蒋存南的色调明显偏冷一些。
这两人在一起话并不多,好像不用多赘述,彼此就很清晰对方的想法。
赵简简见过何繁父亲何之锐的照片,他口中的何之锐是个耀眼、杰出的人,常年在外投身于天文工作,每年发表的论文篇数,比跟何繁打电话的次数还多。
何繁口中的何之锐是著名的天文学家、是学富五车的教授,偏偏不像个父亲。
或许,这正是这家人基因的特殊之处。
不可移眼的精美、踏实可靠的品格,更多的是洞悉世事的漠然。
几人不知不觉聊到很晚,散场时,二人刚好赶上回家的末班车。
施翩家离他们家跨两个区,要坐很久,幸好是直达车不用换乘。
车上人稀稀拉拉的,司机师傅干脆关了车厢内的灯,因为前段时间下了几场雪,车子行驶的慢悠悠的,摇摇晃晃,让人昏昏欲睡。
上车后,赵简简先是处理了一些学校的消息,最后定了定神,给主任发去了消息后,她如释重负的放下手机,活动一下僵硬的脊椎。
“何繁,我……”
赵简简正想和男友分享刚才的事情,却瞥见坐在身边的何繁。
他上半身抵在车座椅,舒张着肩膀,双手摊在腿上,头歪向另一侧,赵简简只能看见新月一般流畅的下颌线。
何繁睡着了。
蒋存南的酒是有点烈,赵简简现在都有些头晕,但以何繁的量不至于醉倒。
赵简简知道,他是太累了。
他最近似乎在跟着彭树忙着竞标一个极其重要的项目,没日没夜的开会、绘图、制作方案……
项目涉及保密,赵简简不便多问。可忙成这样,天知道他从何时开始联系施翩,促成今天的见面。
赵简简将何繁的头缓缓扶到自己的肩膀上。
有了枕靠,何繁绷紧的睡颜立刻安详了些。
“很累吧。”赵简简喃喃着。
她再清楚不过,除了帮施翩布展、去施翩的家里、去到那间装满作品的书房,施翩的每一句话,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多少是何繁的用意。
他一直希望她,不用再装作无所谓,不用再怕回忆起曾经的不开心,希望她不缠累于旧人旧事之中,能直面内心的喜好。
“何繁,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吗。”
何繁的呼吸缓缓吐在她的脖颈间,有点痒,别说,还真像是小虫在爬。
赵简简都有些奇怪,多少次,他们长夜促膝,聊家庭、聊过往,但语言描述的毕竟有限。但是,她却总有一种何繁像是陪她亲历过曾经的一切的感觉。
要不是当事者,亲眼见证过血淋淋的一切,怎么会如此懂得?
想到这里,她总是不禁感慨自己的脑洞太大,难不成,他还有影分身不成。
“高中不跟你爸走该多好,那你就去雅林上学了,这样子我就可以早几年认识你。”
赵简简趴在何繁耳边,小声说:“那我一定会对你一见钟情。”
她没注意到,他放在长腿上的指尖颤了下。
“唉,不过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那时候的我,你不会喜欢双马尾萝莉吧?”
赵简简抚抚胸口:“其实我现在看高中照片,觉得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万一你不喜欢我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暗恋的很惨,我那时候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肯定会做很多横冲直撞的事情。”
想到这里,赵简简脑补到一些画面,立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
“算了算了,还是现在和你遇到好,大家不都说,学生时代的恋情走不长的。”
何繁咂咂嘴,扭了扭头。
看这样子,或许是做了不开心的梦。
这时候,赵简简的手里震动了两下,是主任的信息回复。
“我刚才给主任发了消息,之前他让我负责这次的国际节学生板报,我建议找美术老师来做。现在小学生的活动怎么这么多啊,学英语还要做英语板报。”
手机屏幕的亮光下,是赵简简的笑脸。
“但是我决定揽下来了,是时候该让学生们知道,没错,我就是英语老师中画画最好的!”
赵简简望向窗外,霓虹和冰雪疾驰而过。
凝着薄霜的玻璃上映出她和何繁的身影。
她的眼神明亮、坚定,身子娇小却挺得很直,靠在肩头的何繁体型高大,此刻舒展的身子像是海底里一条沉睡的蛟龙,轻飘柔软。
而她肩膀上却是沉甸甸的力量。
这力量让她心里却无比的熨贴,仿佛在扛着整个世界。
赵简简伸出手指,用指尖在玻璃上作画,说是画,其实是“抠”,玻璃上结着的冷霜无法阻碍她的施展,赵简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