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诊所
初春,路边的小草长了出来,微风徐徐,刮起了杨柳树上的白色絮毛。
小路上传来了一声响亮的轰轰声,火红色的摩托车上面载了两个人,正迅速地往前方赶去。
樊清紧紧地扶住了摩托车后面的把手,沉默地看着道路一侧的风景。
因为正值初春,人们大都开始耕地,让沉睡已久的泥土苏醒过来,为着新的一年的农忙做好准备。
处处皆是绿油油的植株,万物皆透露着欣欣向荣的朝气与蓬勃。
樊清看着这些,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原因无他,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吱~”摩托车稳稳地停在了一个瓦屋前。
陈灼摘下了头盔,裹紧了身上的军绿袄,虽然是初春,可是骑着摩托车还是有些冷。
他看了眼身后的人,青年肤色苍白,眉眼漂亮,蓄着一头长发,此时用发绳扎了起来,兴许是兴致不高,他的嘴角微微向下弯去,显得气质有些冷漠。
陈灼叹了口气,讲道,“别想太多,既然回来了,那就待在这里吧。”
樊清拿起了摩托车上挂着的东西,冲陈灼笑了笑,“没有,我没想太多,这次多亏你带着我了。”
身为樊清从小到大的玩伴,陈灼一眼便看透了对方的不虞,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总感觉这次回来后,青年有意地在躲着他。
“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来找我说。”
“好的。”樊清点点头,接着便提着东西进去了。
陈灼看着青年的背影,那身影很单薄,整个人看着很是瘦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刮跑一样。
其实当他得知到樊清回来的消息的时候,心里是十分诧异的。
毕竟青年可是村里第一个考上那名牌大学里的学生啊,村里的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留在大城市里,顺顺当当地成家立业。
可是当他去接青年的时候,陈灼都快认不出来了,那时的樊清更为瘦削,脸上甚至能够看到两侧高高隆起的颧骨,脸色苍白,双目无神。
要不是眼前的人笑着喊了句狗灼,他还真的不敢认。
之后青年回来后便宅在了家里,一直都没出门,直到今天,才被自己拉着出去赶了个集。
他不知道青年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对方如今的状态很不好,可是他又不跟自己说……
想到这,陈灼蹙紧了眉毛,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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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阿娘,你在干什么呀?”稚嫩的小奶音响了起来,听着格外的可爱。
“嘘,阿娘睡觉啦,我们不能打扰他惹。”
“可是我好想跟阿娘玩……”
“不行的,阿娘在睡觉惹。”
蔬菜们正在专心致志地聊天,他们都没有发现那青年早已醒了。
刚从一场噩梦里醒来的樊清静静地躺在躺椅上,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沉默地想着事情。
这里是平安屯,也是他的根。
樊清打小便没见过爹娘,一直由爷爷奶奶养大,他也很懂事,成绩一直很好,高考的时候,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内最好的大学。
可是在他18岁生日的那一天,爷爷奶奶竟是离奇去世。
樊清十分清晰地记得,那天天气不好,灰蒙蒙的,他站在两老的墓前,表情十分麻木。
一旁的小道上传来了谈话声音,尽管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让樊清听到了。
“啧啧啧,你是不知道,樊家那小子,生来就是个克人的命。”
“可不,先是克死了他爸他妈,这不,那两老人家也走了。”
那人叹了口气,“哎,祸患。”
交谈声渐行渐远,樊清面无表情地跪在墓前,盯着墓碑上两老的名字,久久地沉默。
之后他在大学里顺利地完成了学业,便留在了那里最好的医院。
他的手术做得不错,手术台上的成功率很高,也很受院里领导的重视,在医院里混得风生水起。
可就在樊清以为日子要变好的时候,他开始夜夜做起了噩梦,而且开始大把大把地掉起了头发。
噩梦严重地影响到了他的工作,由于晚上失眠,间接地导致了白天工作的失误。
在又一次的手术失败后,樊清麻木地清洗着手上的血液,听着外面家属们的痛哭声,他想起了爷爷跟自己说的那句话。
“清清啊,咱家不一般,什么树,就要找什么土扎,不然的话,会出事的。”
最后,樊清辞了职,回了村里来养身子。
回忆结束,他站起身来,拿起了一旁的洒水器,开始给那些蔬菜浇水。
“阿娘多浇点。”“我也要我也要。”“还有我还有我。”蔬菜们争先恐后地抢着,生怕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