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眼熟，军训时候天天用。

今天上课的主要内容就是大家要如何团结友爱和平共处，问题显然是出现在新同学身上：“在你来之前家里从来没出现过大家斗殴到这种地步的事，你知不知道错了？”

谢淮之就看着他：“你的狗先朝我吐口水。”

“多多不会吐口水。”林扬说。

谢淮之左右看了下，指着自己左边这只：“它吐的。”

林扬：“它就是多多。”

谢淮之：“我说了就是他吐的，你还不信。”

“……”林扬无语至极。

本来也没指望谢淮之这种自以为是的固执家伙能听进去多少，还是得循序渐进，他训练宠物有方法，可从来没教过人类这种基础知识，他跟谢淮之的对话常常让他有一种自己领养了一个顽皮小孩的感觉。

林扬最后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排排坐的几只家伙，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今天就训到这，吃饭吧。”

“汪！”钱多多第一个站起来，眼睛发亮地摇尾巴，凑到林扬前面舔了下他垂在膝盖前面的手，然后屁颠屁颠跑去把自己的食盒给叼了过来，放在自己刚才坐着的位置正前方。

谢淮之视线一直跟着这条表面愚蠢实则心机的笨狗，等人家把食盒放下之后左手压下剑柄，用剑梢把人家的饭碗给拨到了自己前面。

林扬看愣了。

钱多多也看愣了，扬起脑袋满狗头问号。

谢淮之屁股都不挪一下，大有跟它对视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于是钱多多同学怯怯地看了眼爸爸，又怯怯地看了眼包租婆同学，夹着尾巴走到阳台，把包租婆同学的碗给叼了过来，但是这回为了不被谢淮之抢走，它给自己换了个同桌，坐到了包租婆同学旁边，才把碗放下。

包租婆凑过鼻子嗅了嗅，确定是自己平时用的饭碗，于是又几个爪子把那个饭碗给拨到了自己这边。

钱多多着急地‘呜呜’叫，也朝那个食盒往回拨了几爪子。

跟着林扬就看到包租婆站起来趴在钱多多身上并推了他一把：“……”

钱多多退了两步，又踩到后面拳王的爪子，拳王大喵一声，跳起来照着钱多多腿上挠了几拳头，钱多多同学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被抢了饭碗，四条腿左一下右一下无处安放，最后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爸爸。

“怎么总是你这么可怜啊。”林扬苦笑，伸手用力摸了两把它的头，一看见那双水汪汪的黑眼睛就心软到不行，“不委屈了啊，宝贝儿，今天给你加餐。”

‘加餐’这两个字林扬之前在奖励他们学会东西之后经常说，所以这三只全都一齐眼睛发亮，该汪的汪，该喵的喵。

林扬看了眼谢淮之，还跟个专业要饭的一样坐着，面前摆着个碗，虽然没说话，但听到加餐这回事儿眼睛也比刚才多了不少神采，以前饿怕了，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林扬转过身的时候朝天花板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无语地摇了摇头，养一家子饭桶。

*

林扬今天晚上做了个青椒炒肉，一个虾仁蒸蛋，简单打了个汤，还有头回尝试的菠萝排骨，给几个小的做了宠物吃的狮子头，端菜出来的时候外头四个竟然还并排坐在那里。

“你就别坐着了。”林扬看了眼谢淮之，又转过去布菜，“每天我回来你就在地上坐着，早上睁眼又在我床头坐着，今天连吃饭都要坐地上，你以前都不爱坐凳子么？”

谢淮之还是那副抱着剑的姿态，一脸平静：“我从大牢里逃出来之后就加入了丐帮，每天都坐在大街上要饭，坐了几年，习惯了。”

林扬回头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啊？”

谢淮之看着他的眼睛：“我骗你做什么。”

“哦。”林扬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关心他一下，还以为他真的跟两条狗学的呢。

谢淮之见他不说话，反问：“难道你瞧不起要饭的？你很讨厌我坐地上？”

“没有，你想怎么坐怎么坐，只是吃饭还是上桌吃吧。”

“我以前也每天坐在地上吃饭，只是来了你这里才入乡随俗——”

“但是家里有两个活人，我希望你能坐着陪我一起吃。”林扬想跳过这个话题，伸手招呼他，“快点，入乡随俗，你不是不爱吃辣的么，尝尝这个排骨，我放了菠萝。”

“菠萝又是什么东西。”谢淮之上桌，还是像往常一样先用鼻子闻，一股有些腻的甜香味涌入鼻尖，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林扬：“……”

谢淮之递到他面前：“照例，你先吃。”

“……”林扬忍住没骂人，握紧拳头，“这盘你不一个人吃光的话，永远别想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