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归兴旧家山（五）

“好了，现在来说些正事。”晏将军恢复严肃面孔，看向姿势格外乖巧的小儿子，“今天怎么回事？”

“……”晏淳心知问的是今天因为什么动手，但原因……心中格外纠结。

啪一声，是鞭子落在地上的声音，吓得晏淳就想往晏慈身后躲，但晏慈就坐在他爹旁边，要是过去就是羊入虎口。

“因、因为叶子濯他说晏慈……”

晏将军听着眉头一皱，没等说完又是一鞭子落下，道：“没大没小，直呼兄长姓名谁惯的你！”

被训得晏淳觉得委屈极了，想着自己是因为什么跟人打架，却又被这样对待，更不愿意开口了，扭头不语。

“罢了，爹，既然他不想说就不要逼他了。

我只问一句，你们是因为私人恩怨还是官场恩怨？”看情况不太妙的晏慈出言打断两人对持，转头看向晏淳问道。

犹豫片刻，晏淳还是老实回答了：“私人。”

“既然是私人改日你带上礼去道歉，把事说开。”不等晏淳拒绝又说，“不要把一些私人小恩怨恶化到官场仕途上，影响到家人。”

“知道了。”听这话晏淳只好乖乖认下。

晏淳走后，晏将军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两年一直忙着处理皇帝的烂摊子和边境的骚扰，对淳儿过于疏忽，变成今日这般。”

“无碍，儿子倒觉得挺有意思的，晏淳也不是不知轻重的，日后我多看着点就是。”晏慈手中动作不停，抬手斟一杯茶，递茶。

晏鸿德接过茶：“嗯，日后多注意你弟弟，是个脾气冲的，就怕他冲动做事，你也别因为他太劳累身子，还有为父。”

“是。”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回院子的路上，夜风吹拂，晏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头看着天上星子点点，虽尘事纷扰，但这一刻，晏慈觉着活着真好，就连这不争气的身体也讨喜了半分。

回到了院子，屏了下人，只留冯安在一旁侍候。

站在院子，褪去披风接过冯安递过的铁剑，在院子练了起来。

铁剑是用一种硬铁炼制，极重，一开始晏慈还不适应，后来便格外得心应手，在用起轻剑更是行云流水。

重来一世，晏慈也一直没放下一身武功，在岐明寺的两年，除了前半年身体实在是虚，其他日子都是半日闲忙半日炼，多在下午傍晚炼，这样更有助于晏慈睡眠，回到晏府时间虽然缩短了但也一直没有断。

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屏蔽了其他下人，独留冯安在一旁。

前世没出事前，他曾上战场带兵打仗得军功，受人敬仰，也曾树下一袭白衣，挥剑动京城，意气风发的青年却是折在那人手里…

而这一世，初漏锋芒便跑到寺庙养病，旁人只当他废了，而他并不是很想澄清这个误会，有的时候留一手便能扭转事情方向，多留几手便能掌控棋局。

收势，晏慈接过帕子拭汗，一旁的冯安给晏慈披上披风，说道：“洗澡水和药已经备好了。”

晏慈愣了下才想起忘了吩咐今日不用备药，轻轻抿了下嘴，他今天想试试会不会做梦，做什么样的梦。

“下去吧。”进了屋子，褪去衣裳，忍着不适迈入水中。

清洗完，坐在桌边，看着桌上黑褐色的药。

回家第二天，想着或许能出现第一天的情况，甚至希翼自己的病快好了，可惜现实格外冷漠，他还是做噩梦了，这让晏慈郁闷好一会。

后来几日因不想让魇症扰了回家的好心情便一直吃药，今日的咳嗽复发也有一半的原因在这。

现实不给他面子，但他还是抱有希望，再说了，药不能多吃，是时候停一停了。

晏慈说服了自己，放弃喝药。

倒在床上，晏慈想到的是梦中的那个怀抱，渐渐地睡去。

第二天，天色微亮，摆早摊的小贩才陆陆续续出门，晏慈早已脸色疲惫的坐在床边，不知坐了多久。

昨晚满怀希翼的入睡，结果却很是狼狈，后半夜从恶梦中醒来后，晏慈一直没睡直到天亮，晏慈抬手捏了捏眉心。

过了会，冯安带着温水来敲门，洗漱过后，没心情没胃口的晏慈早膳就简单的喝了碗粥。

让冯安准备了热帕子敷眼，昨夜没怎么睡，眼睛微痛眼角有些血丝，他可不想顶着这个状态去宫宴。

“主，二少爷来了。”门口候着的冯安传话。

嗯？一大早晏淳来找他干什么。

“让他进来吧。”晏慈倚在软榻上，眼上还搭着热帕子，懒洋洋的出声。

晏淳进门看到这幅姿态不爽的哼唧一声，不客气的坐下给自己倒茶喝，“你眼睛怎么了……我可不是关心你啊，我是怕你晚上给我丢脸！”

“是是是，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晏慈心中忍俊不禁，嘴上确实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