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想着,既然拔了出来,都切成这样,到底也不可能种回去。不吃白不吃。
她忧心忡忡地吃完了一整根,而后胃口大开,又忧心忡忡地吃完了一根。
最后打了一个嗝。
那女人似是瞧她有趣,笑了笑,懒洋洋地依在竹子上,抬袖时凝出了一颗小水珠,塞入了那孩子的嘴里。免得她噎死。
桑枝略有些惊慌地咽下水珠,一个嗝让她成功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她义正辞严地说:“越长老,山上不宜纵火,万一燃着这片竹林,要怎么和师尊交代?”
越长歌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噗嗤一声,又亲亲热热道:“拜托,本座可是水灵灵的水灵根呢,这是什么无谓的担心。”
“……”好像也是。
桑枝苦着脸:“师尊让弟子约束您的行为。”
“太好了。”
越长歌突然坐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她饶有兴致地看向那倒霉孩子:“自从柳柳走了以后,正巧无趣,缺个人来陪本座聊聊。日后你就天天跟着我。”
桑枝到底是在越长老的无耻之下一败涂地。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小步,而下一瞬,整个人就被摁在了不知道从哪里长出来的椅子上。
“枝枝,看话本吗?”
“要听隔壁鹤衣峰的八卦么?”
“你知道本座方才吹的曲子,名字叫什么吗?”
桑枝微微仰头后去,睁大双眸——几日不见,越长老还是这么能聊,甚至更加健谈了一些。
那女人抚着额头轻叹一声:“这破灵素峰……半晌没个人说话,连只鸟都不往这里飞。对了,你们师尊几时回来?没了她的日子里,简直像是坐牢。”
“师尊应是到养天宗了,还得过个几日。”
“这样啊。说了跟没说似的。”越长歌思忖片刻:“兴许可以写个信,让她给带点特产。谁叫她死活不带我去玩。”
“是、是吗……”
“那指不定,谁不知道你家师尊那脾气。”越长歌话锋一转,立马顾影自怜起来,她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前几日被柳长老下毒的事,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同时还不忘控诉柳寻芹狠心。
越长歌说着说着,见桑枝听得屏息静气,端正地坐在她跟前。
桑枝不怎么说话,只偶尔点几下脑袋。
末了,越长歌突然顿住话头,笑了笑,没头没尾地夸她一句:“枝枝真可爱啊。”
桑枝一惊,脸色一下子滚烫起来,她平时做事总是无功无过,柳寻芹又不是那种常常夸奖徒弟的类型,更是从未被说过“可爱”。但同时又觉得心里头莫名涌上了一点暖意。
越长老比那些师姐还要风趣亲昵。桑枝与她对视,她总是能冲自己笑一笑,朱唇细眉,有些弧度便更添姝丽。
“您年轻时候,肯定有许多人喜欢。”桑枝看着她也觉得心情甚好,难得主动而青涩地开口,她又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嘴笨了,连忙道:“啊不,现在应该也是一样。”
“是啊。”
那女人毫不避讳,甚是自得,倘若是只狐狸精有耳朵——这会儿肯定竖了起来,动来动去:“外门的,内门的,太初境的,外宗的……”
“除了某位柳长老。”
越长歌向来是会留悬念的,这一句后,她故意不作解释。
引得那孩子心底像是有只小猫在挠,十分瘙痒,没憋多久,终于又追问道:“为何?”
“我怎么知道。”
“要不枝枝替我去问她?”
越长歌暗戳戳地撺掇她,一口气叹出了八个弯绕:“为什么要对一个幽默风趣、实力不俗的大美人如此漠然呢。”
她将指尖掐着,一点点张开,双眉微蹙,语气一下子甚是可怜。
“还忍心要她还那——么多的债。”
很有可能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不过也是啊。桑枝都有些怜惜她了,被越长老一顿忽悠,她成功忘记了保护竹林的事儿,甚至真心想要问问师尊,为什么不肯对越长老网开一面……假如她有这胆子的话。
她晕晕乎乎地走了回去,临到傍晚时躺在自己的床上,才恍然惊觉自己无所事事地度过一个下午。
往外头一看,竹林里又泛起了炊烟。桑枝急匆匆地冲出去,再次回到原地,发现事情又一次追悔莫及。
刚才路过时还长势良好的几个笋已经被挖了出来,在乳白色的高汤里翻滚。等等,那锅?!
果不其然,灵素峰后厨的锅也被薅了过来,连带着一根从地里挖出的鲜笋,剁碎、调味,煮了这一锅汤。
越长老正赞不绝口:“你们这山上的笋真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