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线
“啊,你要走了?为什么这么突然?”徐野此时也顾不得再同周然生他的气了,只想弄清楚原因。
“一点小事情,我很快就能解决。别担心。”
“小事情?”徐野轻哂,语气中带了些审讯的意味,“那你今天为什么那么生气?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弄得我只能靠猜来想你为什么不高兴。”
心中消散的怒气又猛地冲了上来,周然却没同以往一般温声哄他,也不出声解释,身子蒙在一片阴翳之中,辨不清神色。
他干脆拉上被子蒙住下半张脸,装作睡了。
刚刚在悄静之中,徐野与周然对视了片刻,他企图从对方脸上看出点什么破绽来。可他失败了。
周遭一切都变得让人隐忍不发得难受。
久违的委屈顿涌上眼眶,徐野不自觉地发出轻微的鼻音,在寂无之中由显突出,倒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可是早就已经不怎么哭了。
成年人的自尊让他倍感难堪,只能装作忍不住的一声咳嗽,背过身去。
可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轻轻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替他擦掉了那片湿漉漉的水痕:“不要哭,小野。”
徐野没有拨开他,也没有说话。
“太恶心了……”轻得近乎呢喃。
极度愤怒痛恨过后的无可奈何让周然不得不以自我封缄的方式来放轻自己的难过。
徐野愕然,回身望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说这样的话?”
周然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像是要压抑住内心蓬勃杂乱的情绪。
“周建鹏说我爷爷病了,让我拿钱。我知道他明明不安好心,可我还是给了。为了保险,我给了我奶奶。
“但我没有想到,他居然骗我奶奶说给爷爷看病,拿走了几乎所有的钱,只随便敷衍着给了我爷爷几个钱治病,之后送他到了我爷爷堂兄儿子家,说是找个人给了钱照看。”
闻言,徐野心下惊诧,竟到了连一声“爸”都不肯再叫的地步。
说到此处,周然哽咽着停顿了一刻,再也无法忍受那种愤恨:“可他们也把大半的钱全拿走了,我奶奶根本没有办法,只好自己照顾我爷爷,只好打电话找我哭诉,问起来才知道周建鹏把多余的钱全给他老婆了。”
徐野没想到周建鹏居然为了钱想得出这样的办法,可偏偏就是这种办法,除了能够道德上谴责他,没有任何有效的手段,他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一个人上不孝,下不慈,还对妻子不忠,基本上是烂透了,说是五毒俱全也不为过。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却有了一个周然这样的孩子。
周爷爷周奶奶再怎么说也没有对不起周建鹏,却养出了这样的儿子。
徐野心疼他,想必今日就是周建鹏又在拿着爹妈当筹码,喊着要见周然,所以周然才那么生气。可自己却偏偏不在身边,还不接电话。
他轻轻拍着周然的背,好似母亲对孩子的爱抚,温声问道:“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去看爷爷。”
徐野本意是想安抚周然,同他一起面对,好让他感觉不那么累,可听了这句话,周然却浑身战栗起来。
徐野以为他是哭得发抖了,抚摸着他的背,想让他好受一些。
可是周然却突然一下子抱住他,眼泪润湿了徐野的颈窝,他说:“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小野,我妈今天傍晚跟我说,我爷爷走了。”
“什么?!”徐野不禁惊呼出声,“什么时候的事?”
“我妈说我爷爷前几天出去串门,结果突发脑溢血,摔了一跤,跌到了草丛里,当天人就不好了。
“送到医院,我奶奶打电话找周建鹏,他说‘难道我就有办法了?人年纪大了总有那一遭的’,我奶奶怕我听了难受,只好告诉我妈,还是等我爷爷去世,我妈才告诉我的。
徐野简直听得牙根痒痒,也顾不得周建鹏的身份了,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个畜牲。”
他当机立断:“我明天就陪你回去。”
“不,你不要去了,”周然拒绝了徐野的陪同,“我那些亲戚,你要是去了,还不指定怎么胡言乱语呢,别污了你的耳朵。当初跑到我爷爷那儿去说我们俩的事,本就是没安好心,你去了,更乱。”
“我不在乎,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不好,周建鹏说不定就指着你去,他好倒打一耙,这一次,我必须得跟他做个了断。”
周然说得很坚决,怕是自从知晓了周建鹏背着他做的那些事以后,早就想好了对策。
徐野知他早有打算,也没再坚持与他同行,再加上公司已经问了好几次他的进度,徐野最好也该先解决完公司的事再挪出空闲来慢慢陪着周然。
第二天周然几乎是天没亮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