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声(修)
很多年后,徐野也没有找到“机会”跟周然算这笔“账”,到后来,他与周然之间如何,诸事种种,对他来说,也不再重要了。
但他还记得饭桌上的那个故事,它隐含着的某种可能:都说性格决定命运,又何尝不是命运塑造了性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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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吃完年夜饭,长辈们一如既往地分发压岁钱:“来来来,一人一个,新年伊始要压祟,来年就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正是知道万事总难顺遂,才喜欢讨个好彩头。
正月初一,亲戚之间也要开始走动串门。为外婆说今天要迎亲戚,要早起把该办的事忙完才不至于客人来了自己没法招待,显得很失礼。
徐野和于圆早早就起了床。外婆早就已经收拾齐整了,正站在春台前擦拭神像。见了姐弟俩,让他们赶紧洗漱,说今天要去给外公扫墓。
等磕头烧纸上香一干事情忙完,正要回去,就听见三婶隔老远在喊他们。
刘家阿婆就葬在对面山坡,三婶一家今天按旧循开车从街上到这儿来扫墓。一见着刘成,于圆就忍不住要“心力交瘁”。果不其然,刘成见了于圆甚是殷勤,不消说一阵嘘寒问暖的,还一个劲儿地邀请外婆一家子到他家坐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这事也不好明说。三婶更是热情,那架势,恨不得把于圆捆了拎回去。
“姐,你不是和周然约好了让他教你操作那什么模型数据软件吗?”徐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西,为了把于圆拉出火海,他也只能拿周然挡刀。
不出所料,刘成和三婶很快转移了注意力,疑惑地问:“周然?你们院子里一起长大的那个?他不是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了吗?”
于圆心领神会,飞快地回答:“对,他今年暑假就回来了,我们大学都离得很近呢。我也确实已经跟他约好了,真是不凑巧。”
刘成听了控制不住地臭着一张脸,他从小就不喜欢周然,每次都被拿来打压教育他,是他最讨厌的“别人家的孩子”,仗着有一张讨小姑娘喜欢的脸,一副“温吞”的性子,成天跟于圆还有徐野这个小屁孩混在一起玩。
他说:“没事,我们家今年正准备要把奶奶那间旧屋子给收拾了卖出去,过几天就要来办这事儿了,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聚聚。”
又来了。徐野无言。
回家大概也是晌午时候了,几个亲戚来串门,大人们聊天年轻人一概不喜欢凑热闹,徐野径自溜出去找周然,本以为要碰见郑玉英,结果却压根儿没见着对方。
“我妈今天早上起来,说要回外婆家看看,我爸要跟着去她也不让。”周然撒了一把米,看着鸡群抢食,“最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问也不说,我爸从来就忙工作,很少注意得到她。”
十几只鸡扑腾着奔来啄去,周然盯着乱哄哄的鸡群居然很轻松地说道:“反正他从来也注意不到谁,每次都只会在问题已经发生之后才想起来‘聊表心意’。”
徐野被他这样子弄得有些不安起来,周然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他一直觉得周然是一个情绪很稳定,或者说,看起来是个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脾气的人。你跟他才接触觉得这人挺好的,温温柔柔,做事也细腻体贴,时间久了,连徐野也觉得周然有点子“空”,摸不着也看不清,今天这话怎么品都带着些意味深长。
好在周然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直接略过刚才的话题,谈起了其他的事。
他们回到院子的时候,里面乌泱泱坐了一群人。
周爷爷周奶奶见儿媳不在,怕出了什么变故,问儿子却是说起来就不耐烦的语气,只好悄悄问孙子。
“小然,你妈妈去哪儿了?怎么一大早就不见她?”
“说是回外婆家去了。”
这对周奶奶来说可不是个什么好的信号,一声不吭就跑回娘家,在村子里通常都是家庭变故发生的前奏。
周爷爷当即问道:“是不是你爸爸又把家里的钱拿出去随便借亲戚了?以前为这事儿闹过多少次?怎么还不听呢?”
说着,周爷爷就转去诘责儿子的不是,周建鹏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恶声恶气地:“您操心这些干什么?没影的事儿。别管她,老是动不动就使性子!”
老人见此,不好再插手两口子的私事,只好作罢。
于圆大概是因为刘成的事感到心烦,心不在焉的,连一个亲戚问她话也没听见。
那个亲戚见她不回应,又着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小圆,问你话呐,找男朋友没?我这儿有个人可以给你介绍认识一下。”
“不用,我现在不想。”于圆向来厌烦这些人越界来“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如今向文尧和刘成的事正绞成一团麻线,翻来覆去扯不清,这边还没理干净,那边就跟着扭上来,果断拒绝。
那人熟知她的脾性,也没当回事,继续劝说:“你也二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