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

只有一双箍的极紧的手臂让胥昭能真切地感受到崔沐的存在。

这么多箱子砸到崔沐，他为何还能站立不倒？

胥昭脑海里莫名其妙的闪过这样的念头。

贴的太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鼻尖萦绕的一股寒香。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像崔沐本人一样，极度的平淡以至漠然，却因渺远而让人有无扰的舒适。

胥昭如擂鼓的心跳也因此平缓下来。

却又一窒。

如同石子投湖般不可察，但扰乱了那份清明的气息。

是蔓延的，渐渐侵袭而来的血腥味。

胥昭魔怔似的睁大眼睛。

这种场景，以及对他而言堪称铺天盖地的血气，像是一只手狠狠攥住他的心脏，生疼的厉害。

熟悉又陌生。

他的神色瞬间变了，有刹那间的呆滞。

凡是在场的相府众人都惊呼着奔跑过来。

“相爷——”

“崔大人！”

“暗卫大人！”

木箱散落一地，极为狼藉不堪。

始在众人被惊叫声吸引而转身看去，他们只瞥见了一抹白影，快的近乎虚幻。

是崔大人……

随后就是巨响和被重物激起的灰尘，令人心悸。

李管家脸色煞白，眼见小胡被推了出来，相爷却在灰雾中不见身影，惊的一口气没缓过来，厥了过去。

白婶几个离得近的赶快扶住他，手忙脚乱地掐着李管家的人中。好一会，李管家才悠悠转醒。

小胡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胥昭使劲把他推出去的瞬间，他已然心如死灰。

那么大的一堆箱子，就算往轻了说，也必定会受重伤。

他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去找胥昭。

霎时间一片混乱，好似晴天霹雳般，高呼和哭喊，尽是不祥之态。

待尘土散尽，冲上去的人却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崔……崔大人……您，没事吧？”

“天啊，这是……”

……崔大人的血。

那高挑身影着装已是冬季厚衣，但，那原本雅致的纯白上，如今却渗出大片的红。

低温之下，那血红迅速凝结发暗，触目惊心。

可见伤的多重。

可怀中的人却好好的被他保护起来。

众人见崔沐闭着眼睛拥着胥昭，一只手还护在他脑后，许是防止自己撑不住后跌倒，伤到了胥昭。

他们想去搀扶崔大人，又生怕碰到哪处让伤势更重。

本就被血气吓到，又听见周遭传来颤抖或震惊的声音的胥昭，连忙反应过来，从护着他的人的怀中试图挣出来，想查看崔沐的伤势。

却不曾想，当他一动，崔沐便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哼。

胥昭立刻止住，不敢乱动，上方沉重的呼吸动辄带着血气，洒在脖颈间。

在寒凉的空气中近乎滚烫。

“玉怀，玉怀你还好吗？”

崔沐似乎是缓了过来，竟然还能说话，胸膛闷闷的咳了一阵，边咳边慢慢放开了胥昭。

“无事。”

饶是他表现的再平静，微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

还好他总算有所练就，不易受伤。崔沐暗中探查一番，倒是没有折了哪处。

而胥昭轻轻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

入目就是崔沐裸露出的侧颈上那道狰狞的划伤，汩汩流淌的热血被冻住，血块与细碎的伤痕散乱分布。

这甚至都不算什么，只怕衣物包裹下的躯体早已青紫斑驳，瘀伤遍布。

那张看起来不染纤尘的容颜，溅了血。

崔沐的眼神有些迷茫，故作正常的退了一步，正欲开口询问胥昭的伤势，但在动的一瞬间，向来挺直的脊背撑不住似的弯曲了一下。

后脑的痛感太过强烈，眼前景象忽然天旋地转，他勉力让自己清醒。

他暗道不好，头部适才受了重创，可能是内伤，崔沐微不可察的眨了几下眼睛，让自己能看的更清楚点。

胥昭默默地捕捉着崔沐所有的小动作。

而胥昭除了发丝有些凌乱，看起来倒是无甚损伤，崔沐松了口气。

“大人还好吗，有何处不适？”

小胡似乎看见了什么，惊呼一声，崔沐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捂住嘴，担心的看向崔沐。

“你这叫无事吗？”

胥昭没有回答崔沐的问题，声音忽然变的很平静，平静的不太正常。

崔沐疑惑的转向胥昭，却撞进了那人眼底的一片红。

他一愣：“大……”

胥昭立刻制止了他：“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