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15 贫居

陆庚率先钻进井中。

齐姓兄弟身材比常人矮上许多，再加上挂了满身珠宝，根本爬不上去。

褚赋尘从后面将两人依次托举上去。

蚕娘并未打算轻易放过四人，穷追不舍。

陆庚伸出手，道：“抓住我！”

褚赋尘想去抓伸出的手，却只是碰到对方的指尖。马头娘从后抓住他的衣服，将他向洞穴深处拖去。

“褚兄！”

枯井应声坍塌。

陆庚趴在窄洞口向里张望，直至褚赋尘的脸彻底消失在层层叠叠的马头娘后。

“不……不……”

他做出一副死了亲娘般痛苦的表情，趴在地上一拳一拳锤着地面，任谁看了不得动容两下。

脑海中的系统不经冷哼：【神经病，敢不敢再假一点。】

陆庚置若罔闻，擦了泪，悲悲切切地抬起头：“他死了？”

脑内的系统狂怒：【他可是为了救你死的啊，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不忍？】

它能直接感受到陆庚内心的狂喜。

齐跛子看他悲痛欲绝的样子，自知理亏，不安地搅着手指，上前想要安慰，心里又有些矛盾，毕竟这妖道确实害死过不少人。

倒是齐驼背在旁边拉了拉他，犹犹豫豫道：“哥，咱们给褚道长立块碑吧。”

五更天的街道冷冷清清的，隐隐有微弱的亮意，却连太阳的影子都没见着。

天空中是璀璨的星宿，太白金星遥挂在正东的方位。

远远的，老牛“哞哞”地叫了两声。

深巷的尽头，一对头缠白布的苍老夫妻经过。徐翁佝偻地牵着绳，老黄牛拉着漆黑的棺椁，徐母拿着陶盆和火钳，另一只手挎竹篮，里面装满纸钱，不时擦去枯黄脸颊上的泪水。

沉重的板车在地上压过深深浅浅的辙痕。

“哦，哦，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一对鬼童子正在玩人捉鬼的游戏，欢乐地从车旁跑过，拍手唱着歌：“暖水濯我足，剪纸招我魂。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袋 ，人能与鬼通。忘川之畔，与君常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1）

铛铛铛——锣鼓唢呐惊破寂静，鸡打鸣的声音随着太阳一起升起来。

远处传来迎亲的喜乐。

一阵青烟升起，青灰色的魔婴趴在他背上，环住他的脖子。

婴灵青灰色的小儿头颅靠在陆庚肩上，这番鬼气森森的场景，齐家两兄弟自是看不见的。两人兵荒马乱地和了地上的烂泥，在井边堆起一座小土堆。

坟算是堆好了，虽然很是简陋，但有便胜过没有。可齐驼背又犯了难，以前关外也经常死人，大伙儿草草将尸体埋葬后，都要在旁边写上这人的名字，要么就是放些他生前所用之物，这样它才能找到自己的坟冢，不至于变成孤魂野鬼，可他们与那位道长不过一面之缘，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更别说知道对方的名字了。

他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身后的白衣青年：“大仙，我们想请您给那位道长提几个字。”

“题字，好啊好啊。”陆庚脸上做作的悲态一扫而空，不见半分，反而笑呵呵地凑过去，看了看那个土堆，随手捡起跟树枝，想了想，在地上歪七扭八地画了几笔，写完，颇为自得地将树枝扔掉，也不管两人看他的眼神，好整以暇地哼起小曲。齐跛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流水般飘逸地字体，看了好久才分辨出一个“三”字。

这下，两兄弟也觉察出不对，瞪大眼睛，虽然不明白这字的意思，但明明死了人，死人分明是件伤感的事，而且先前所见，这人与那位道长关系并不差，不知他为何笑得如此开心。思及此，齐跛子闭上眼，默念“大仙的事俺们凡人少管”。

齐驼背郑重其事地在褚赋尘的坟前磕了几个头，说了些“好人有好，早登极乐”之类的话。事情做完，齐跛子搓着手，突然就没了主意。他二人对此地人生地不熟，又不敢回去，只能犹犹豫豫问陆庚道：“大仙，接下来咱们该去做什么？”

“做什么？这倒是个好问题。”陆庚歪过头，作出思考的模样，手里的尺骨有意无意地敲着肩，突然莞尔一笑，“对了，今天张员外家公子成亲，走了，咱们吃喜酒去。”

听到“张员外”三个字，齐跛子的脸皮整个绷起来，接连摆手：“大仙使不得啊，当初下洞，就是被逼着去找宝贝，那帮人都是妖道，如今那要是看到咱空手回去，岂不是要把俺们撕了，不行不行。”

陆庚觉得好笑：“那你想怎么样？”

齐跛子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儿，脸上却带上恳求讨好的神色：“大仙，多谢方才的救命之恩，您是再生父母菩萨转世，俺们哪还敢继续缠着您，但如今世道混乱，我俩好歹有点谋生的本事，只求您随便赏点水和银子做盘缠，等俺们走出这鬼地方后，立刻找个庙将您二位供起来，天天给您上香。”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