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三天后，沐清月在南院重开阵法，带着首阳一人出了闲云谷，到达听仙楼所在的璇玑城。

璇玑城内。

沐清月白纱遮面，身着一袭低调的红衣，坐在顾府的大厅内。首阳站在她的身侧。她慢慢地放下手里的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沐清月抬头似笑非笑地道：“不是说江城主找我有关乎性命的要事吗？这都快半个时辰了吧，江城主很忙？”

江府的管家满脸堆笑，惶恐不安地道：“仙尊稍等，城主马上就来。”说完抬手一招呼，一名小厮赶忙上前。

管家吩咐：“去，把咱们城主给清月仙尊准备的七煞花，碧目草，星女神鳞拿来，快点去！”小厮听罢应了一声随即立马转身去找。

“仙尊见谅，实在是我们城主没想到您来得这么快。您信上说的是五天后，我们城主这几天不巧出城去了，不过小人刚给城主去了传音符，城主收到定能马上赶回。”

管家舌头打结，说话略显结巴，生怕沐清月生气转身离开，态度越发讨好：“仙尊从羽安城赶来想必没怎么歇息，一路劳顿。要不这样，您先回客房，小人给您和这位公子备上上好的佳肴，烧好热水，您今天先休息。待城主回府，定让城主亲自向您赔罪，你看行吗？”

沐清月抬头看着首阳轻声细语地问：“累吗？”

首阳收起了浑身清冷的气息，声线里带着几分温柔，贴近说道：“我没事，你今日灵力损耗过度，去休息会吧！”

沐清月被他的声线烫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偏头对管家说：“劳烦带路。”

“仙尊客气，来，这边请。”

穿过曲折游廊，走在由玉石铺成的小道上，沐清月细致的打量着这璇玑城最大的府邸。

江府院外绿柳环绕，朱墙相拥。院内山石点缀，流泉回响。池內锦鲤游戈，细草繁花，景物甚是绮丽。屋檐上系着垂丝铜铃，清风吹过，如同仙乐轻响。

江府客房。

屋外月影透窗，被轻纱遮挡。沐清月躺在床上闭眼假寐，动作僵硬。一盏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低沉的叹息。她缓缓得睁开眼，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热度，无奈地道：“首阳，你的房间不在这吧？”

夜风吹过，树木摇晃，角落里的虫鸣声阵阵传来，房间里鸦雀无声。

沐清月双眼空洞的盯着架子床顶，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右手：“首阳啊，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以前我们经常这样的！”一道委屈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这么些年，你在山林一个人不知道凡间的习俗，我懂。这些我以后都会慢慢教你的。”

沐清月看着那手腕上的小金镯，板着脸：“你听好，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只有结了契的男女才可以睡在一张床上！没有经过媒妁之言，亲朋见证，高堂祝福的道侣是要被世人所诟病的。玄门之人自恃甚傲，门派之间荣辱共存。私定终身的男女轻则赶出门派，重则废其修为，剃其仙骨。”

沐清月看着纱帐撒下的星光，摇了摇头，凄然一笑：“知道琼花宗吗？”那小金镯身躯微动。

“琼花宗的男女各个绝色，才艺双绝，修为高深。不过这又怎样，玄门百家从不会娶琼花宗女子为妻，亦不会送门内弟子结姻亲。只会与其风流，不会深交。纵然一夜过后，双方修为皆有增长，但世人都不愿承认是双修之功，都会说自己骨骼惊奇，天资聪慧。更何况琼花宗也不是只靠双修提升修为的。”

话语落下，屋内依旧安静：“我母亲，你知道的……”

轻纱外金光乍现，一道修长身形隔着纱帐影影绰绰。沐清月听见首阳那冷清的声音传来：“你好好休息，我明早来找你。”不等她回答，首阳已经推门而去，门板轻响，屋内重归静寂。

首阳回到管家准备的另一件客房，坐在屋内铺着金丝软垫的椅子上，倒了杯凉茶，狠狠地灌了一口，心绪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沐清月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混乱的思绪，躺了下来。她本来只想教会首阳玄门的一些规矩俗事，不知道怎么就谈了那么多琼花宗的事，他定是有些生气了。想着刚才的对话，她辗转反侧，月影西沉，才将将睡着。

脑子里画面纷飞，记忆倒退，她回到了母亲还在的晋安院。那一年她刚满三岁，也是那一年在麒麟城靠近顾府的巷子里捡到了被一群小孩差点砸死的首阳。

已过申时，街口小巷的人烟依旧不减。叫卖声此起彼伏。小摊上食物的香气穿过马车的帷裳环绕着顾以沫的周身，勾的她从熟睡中慢慢醒了过来。

顾以沫小小的身体艰难的爬了起来，掀开了身上的毯子，在铺满绣有银丝的软垫移动，慢吞吞的爬到了车窗边，肉乎乎的小手掀起了马车的帷裳，奶声奶气的开口问道：“崇伯，还有多久才能回家啊，我好饿啊？”

“马上了小姐，拐过前边的巷子就是顾府的大门了。小姐再忍忍啊，回去马上就有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