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
“皇上初来边关,有些事情不大清楚。”景啟脸上笑意朦胧,似冰上薄纱,不真切中透着冷,小皇帝的腰杆板了又板,头一次觉得这糙木凳子比龙椅还难坐。
“军师性冷,本不愿意管人间的糟心事,是我死皮赖脸求人来的三大营,他是我营中之宝,只要我为将一天,便不许有人伤他,更别说让他身入险境。”
景啟将杯子端给小皇帝,虽是举止恭敬有礼,但目光强势霸道,压得小皇帝错过了目光。
在小皇帝的印象中十四叔向来随和,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面。
小皇帝嘬了两口茶,觑着景啟的表情,虽然景啟没有看他,也没有将不悦摆在脸上,但帐内寒意未减少,压迫感仍在。
“边关战事紧张,军师确实不能离营,方才是朕的疏忽,十四叔莫要生气。”
景啟饮茶不语,小皇帝有些坐不住的挪了挪屁股,又试探性的说道“自血族来战,军师为三大营出谋划策,坚守城门,战功赫赫,大捷之后,朕想破例,给军师官职。”
“皇上好意,可军师毕竟战功不够,官职就罢了。”景啟眸中的冷少了几分,笑中透出一丝真诚“臣听说您身边厨子手艺不错,不知能否借臣两天?”
为了低调出宫,小皇帝身边就带了一个御厨,厨子一走,他就要吃营里的大锅饭了,虽然有些不愿,但那老鸡贼的眼中都冒出了绿光,他也心知这厨子是留不住了,只能放手。
“一家人何来的客气。”小皇帝放下茶杯,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眼中的不情愿昭昭可见“能被十四叔看上也是他的荣幸。”
赵家两位小公子终于抓住了他们口中的矮脚马,丑驴被拴在廊下,赵慕远给它梳毛,赵慕楠把自儿脖子上的赤金长命锁戴到了它脖子上。
他们疼金惜玉似的爱护它,可那丑驴却惊恐未散,时不时发出啊呃啊呃的刺耳叫声。
南箕坐在廊下看着他们,被驴叫声吵的头疼,虽然他用棉花堵了耳朵,但这声音实在是刺耳,南箕看着摇头晃脑乱叫的驴子,心里逐渐起了杀心。
丑驴贼精,南箕杀气一出它就闭了嘴,四蹄一僵,躺地上装死。
赵慕远摘了朵梅花过来,歪着头看他“漂亮哥哥你怎么都不笑啊?”
赵慕楠拽着驴腿,想将它拉起来“是啊是啊!我也没见你笑过,你是不会笑吗?”
南箕转眸看向廊外,外面阳光明亮,散发着温暖,廊子里藤蔓缠绕交错,似大片乌云,罩在南箕头顶,即便坐在阴影中他也得带着帷帽,以防万一。
“我不想笑。”南箕觑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丑驴,吓得丑驴一动也不敢动,木偶似的直挺挺的躺着“而且也没什么开心的事情。”
铁靴落地声传了过来,南箕寻声看去,只见一只铁靴跨过了门槛,他站在门口四下这么一扫,目光落在了南箕身上。
“阿箕!”景啟跑了过来,铁鞋踩的石板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阳光落在他盔甲上,在上面镀了一层明亮,他耀眼的像个从天边而来小太阳,迈着欢快的步伐向他跑来。
藤蔓纠缠紧密,阳光挤不进廊子里,但风却卷着暖意涌到南箕身边。
他感受到了阳光的暖,好似触碰到了耀眼灼目的光。
南箕看晃了眼,直到景啟跑近,他仍做梦一般怔怔的看着景啟。
“十四叔公终于回来了!”
两个赵公子扑了过来,一人抱住他一条腿。
“十四叔公说故事!十四叔公说故事!”
这俩孩子人闹嘴碎,景啟为了耳根子能消停一些,便找了一些武林江湖的书给他们俩看,那书是市井得来的,剧情浮夸,对白粗鄙,成人看它只涂个乐,可这两位看上了瘾,将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来看腻了就缠着景啟跟他们说平生所见的江湖趣事。
景啟随口胡诌的本领本就强于常人,骗两个小孩子岂不更易如反掌,赵家小公子听上了瘾,只要无趣,必会缠着景啟讲故事。
“好好好!今天给你们讲个江湖少侠的故事!”景啟摆足了架势,等赵家小公子抱着水果围着桌子坐好时,景啟突然伸手,拉着南箕调头就跑。
赵家两位小公子一愣,喊着赖皮十四叔公追了过去,十四叔公健步如飞,拽着人跑的飞快,根本不理会他们。
南箕被拽的脚下趔趄,他扶着摇晃的快要掉下的帷帽,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崽子难缠。”景啟头也不回说“咱甩了他们,好好清净清净。”
南箕又问“去哪儿清净啊?”
景啟心情很好,大声笑道“秘密!”
景啟是从营中跑回来的,没来得及卸甲,南箕隔着袖子都能感受到盔甲上传来的烫,南箕凝眸看了看,只见景啟晒的脸暇通红,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他用蛮力将人拉住,说道“我可以跟你去,但你先把盔甲脱了。”
景啟生怕再被赵家公子缠上,竟然连屋也不回,拉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