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待春生

封后的事，是朝中大臣们逼出来的。

但后悔的，也是大臣们。

「王上，您可三思啊。当初芜州不顾两国六十多年的结晋之好，第一个乘人之危叛逆的便是他们。如此无信无义之徒，您若立淑贵嫔，老臣绝不答应！死也不答应！」

「严老，上次您也是说不答应王上从芜州挑人选，最后你看，还不是妥协了？」

「诶，老庭，我觉着严老太傅这次说得极对！我洪老将难得和老太傅意见一致，确实不妥。」

「是啊，王上。天下统一根基未稳，您若坚决立贵嫔为后，他日芜州若有了异心……」

殿中各大臣，你一言我一句地，竟好似菜市讨价还价般热闹。

唯有皇帝静坐龙椅之上，看着自己手中的奏折。

「若有异心，吾便将其打入冷宫，再借此机会灭其全族，示诸郡王，以儆效尤。」

皇帝悠悠开口，「如此，可好？」

冷冰冰的话顿时为这初秋时分的殿内，又降了几分温度。

有几个文官不禁打了个哆嗦。

话已至此，殿内各有异议的大臣，一时间也没了任何可以反驳的话。

个个面面相觑，只得拱手一敬，纷纷道，「王上圣明。」

***

「什么淑贵嫔啊，要我看，那晚的举动，叫糗贵嫔还差不多。整日在这御花园里搞这些花啊鱼啊的，也不知哪来的闲情。」

今日是入秋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几位嫔妃正腰间一扭一摆地结群在御花园里晒太阳赏花。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王上怎么想的，连王后的位子也给了她。」

「但即便如此，我看这位置也不过是一道索命的枷锁罢了。」

「是啊姊姊。照我看，反正她要明年初春后才正式受封，姐姐大可想些法子……要她，做不了。」

我坐在围成屏障似的竹林后头石凳上，一边默默听着，一边品了一口茶。

看了一眼皱着眉头一脸愤怒的雨棠，我摇了摇头。

「不慌。」

待容贵人和她那几个小跟班的美人才人良人，互相掩嘴嬉笑了一阵子，这才继续扭着屁股不紧不慢地走了。

「这还不慌啊娘娘！」

雨棠就和天塌下来了似的拉着我的衣袖，却也不忘伸手再偷吃颗冬枣。

「若她们知道……」

雨棠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又降低了点音量。

「知道娘娘这半年来都在和那位……岂不是真要给她们抓到把柄了。」

「放心吧，御花园偏僻，且只离咱们的寝宫近，长寻他又是个夜里才在升明殿值守的，她们这些人，定然碰不上。」

我嗓音压得极低，「只要你、我、他，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雨棠自是不会说！」

我看着她一副誓死忠心的模样，不禁发笑。

「是是是，咱们雨棠丫头啥也不会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