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柳儿的惩罚
天刚蒙蒙亮,高墙外人声鼎沸、喜气洋洋,糖葫芦老板笑歪了嘴,小孩子糊了一脸的糖渣,缺了门牙也不妨碍咬得嘎嘣脆。
受不了府里嬉笑打闹声响的汤平安悠悠转醒,躺在床上半晌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整个头又重又疼,像顶了百十斤的罐子,敲一敲还能咚咚响。
他用力拍了拍太阳穴也没能缓解半分难受,针扎似的,肚子也不舒服,饿的,这不,“咕噜——”一声,隔着两个院子都能听见。
“大少爷,大少爷?你可醒了?”范问来看了不下八回,前几回都只敢将门打开一条缝,露一只眼睛瞅瞅里面的人睁没睁眼,这回才敢出声,眼看着新年的头一天都过半了,范问担心他家大少爷就这么给睡过去。
汤平安耳朵里是进了范问的声音,也听懂了范问问的什么,可他脑子里现在正糊着,懵了好大一阵才哑着嗓子回道:“哦,醒了。”
“哎哟大少爷,下回你可不能这么喝了。”想起汤平安昨晚的惊天举动,范问心里还惊惧不已,一张嘴不免就叨叨上了,“那东西说是解愁,能解什么愁?一觉醒来该愁的还不是照样愁,还把自己整的不舒坦,何必呢!那些个文绉绉的人整日杜康杜康的,你可别学他们,我们就吃着点心喝着茶不挺好吗,人生在世,尝过一回酒是什么滋味就行了,以后离得远些,要让大少奶奶知道了,看她怎么惩罚你!来,把这醒酒汤喝了,得得,你也别起了,就在床上喝吧,喝完了吃点东西,一会儿再去给老爷夫人拜年。”
在自己的事情上,范问经常这么唠叨,汤平安也习惯了,靠在床栏上,浑身裹着被子,一口一口呼噜着醒酒汤,慢慢消化范问的话。
有几个字他是第一时刻就明白了的——喝酒、解愁、大少奶奶、惩罚,哼,要是因为喝了酒,柳儿能立即出现在他面前,什么惩罚他都愿意,管他是雪地里顶冰块还是背书练字。
可这不是没有吗,柳儿的影子都没见着,什么“一醉解千愁”果然是骗人的。
诶!他记住这句话了,好厉害,下次要在信里给柳儿说,等柳儿回来了还要念给她听,顺便……嘿嘿,讨亲亲!
范问有句话说的对,以后不能再喝酒了,昨夜不知道喝了几坛的人这会儿翻脸不认酒的想:酒可真难喝,又辛又辣,喉咙眼都要冒火了,连着整个身体都要烧起来似的,关键是,喝完了什么意识都没有,要是有人上手抢他的平安锁他都不知道,好危险,还好平安锁还在,以后坚决不能再碰酒,再碰他就是傻蛋。
“信,不知,有没有,到了?”汤平安喝了一半忽然想起给何芝柳寄的东西,这次寄了好多,花种、衣裳、鞋子、点心、零嘴、簪子,本来他还找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布袋将自己装进去,可是驿站的人说不能带他,要带可以去找镖局,后来他去问了白芷镖局的事,他才知道找镖局要很多很多银子,他数了数,找了镖局他就没有很多银子留给柳儿了,那样不行的,他保证过不让柳儿苦着累着,哎,他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出现在柳儿面前,怎么就这么难!!
“应该没有吧。”不得不说,范问是个老实人,都不知道委婉的骗骗他,“这大过年的,没有朝政要事,驿站也是要休息的。”
“……哦。”汤平安郁闷极了,怕在中途东西掉了,也怕柳儿一个人在蔚沅吃的不好穿的不好。
这个年过的真糟心,没有柳儿,呜呜呜,想哭,不过转眼两三年,汤平安已经完全适应不了没有何芝柳的新年。
“表哥?表哥可起了?”轻缓的敲门声伴着杨思珈的声音响起。
未出阁女子明目张胆跑来东院,汤平安不懂其中的不合适之处,范问却是知道于礼不合的,正当汤平安要回答时范问按住他,示意他别说话,而自己则出去关了房门将杨思珈隔绝在外。
“表小姐怎地能来这里?”范问早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诡异。
杨思珈无辜的眨了眨眼,表情单纯极了:“怎么了?我来看看表哥,知道他昨日喝得多起晚了,可这时辰不等人,再不起就得等明年的头一日了,你们不敢叫醒表哥怕他怪罪,我是他妹妹,我不怕。”
“不是,你这,你……”范问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擅自跑到大少爷的住处来?不怕被人嫌话吗?”
“这有什么好嫌话的。”杨思珈说的那叫一个清白,“我与表哥平日里关系就好,也没见别人说什么,再说了,只有眼里有鬼的人才会看什么都有鬼。”
好有道理,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实不可取!
这世上,从不缺家长里短、添油加醋!
杨思珈的嘴上功夫范问早已领教,他才不想无聊的去争个高下,摆摆手道:“表小姐是读书人,我一个下人不懂那些大道理,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知晓的,何况你与大少爷并非亲兄妹,我是为你好,往后还是别踏进这个院子,免得坏了你的名声,大少爷已经醒了,没病没难受,就是还没来得及穿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