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战栗
袖中攥得生疼,忍了又忍,才勉强没让眼泪掉下来,“裴大人要知道众口铄金。轻飘飘的几句话,于您而言不过是玩笑戏言,说完就忘了,可落在旁人头上,或许就是难以辩驳的污名,一生都无法洗清......还请裴大人口下留情。”
“哭什么?别哭。”裴济嫌恶地蹙起眉。那样湿软的眼神,盈盈妙目氤氲清亮的泪,倏忽一闪,很快垂下眼帘,鬓边青丝散落下来。可裴济这辈子不懂怜香惜玉为何意,见状只觉烦躁,“这里又没旁人,你怕我去同谁说?徐止善吗?”
他是在吓唬她?叶满园抽泣着,声口微微发颤,“止善不会相信的。夫妻之间若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也太叫人寒心了。”
裴济噢了声,合掌缓缓拍了两下,嘲讽意味十足,“听夫人的意思,是还对徐止善心存指望?兖王不是也说了么,徐止善典当夫人的嫁妆换赌资,可见裴某昨夜所言非虚。丈夫做到这个份上,夫人居然还甘愿为他奔走?好一个贞洁烈妇,这份情意,当真是矢志不渝,令人叹为观止。”
叶满园想起止善的信誓旦旦,不去理会裴济的嘲讽,只问:“昨夜裴大人示予我的那件饕餮纹方鼎,当真是止善进呈给大人的贺礼么?”
“自然是真的。礼单册子都收在裴某府上,夫人若不信,大可以自己来亲眼瞧一瞧。”他忽然站起身,朝她迫近两步,“怎么样,夫人敢不敢来?”
那样熟悉的压迫感,瞬间席卷了全身。真奇怪,她才没同他见过几面,可对他的本能反应,仿佛已经在心中生了根。恐惧,以及战栗。
叶满园竭力定下神,摇头说不用,“礼单而已,若有心,不过是贵府上的管事几个字的功夫,算不得什么。”
还真是忠贞不渝呵!裴济定睛瞧着她,心中丛生无穷无尽的鄙夷。徐止善虚伪、软弱、平庸,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可取之处,她究竟瞧上了他什么?竟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到枉顾事实的地步?
愚蠢至极!
愚蠢到碍眼,愚蠢到让他无比烦躁。
裴济恶狠狠出了口气,忽然生出个念头,这世上,当真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她那碍眼的忠贞吗?
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