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秘密(二)
幸韵在原地未动半分,一股风在她的周身卷起,带起的尘沙泥土落叶残花跟着风飘忽在半空,挡住她的视线。
她用手虚虚挡在眼前,感受到风停了,透过手掌的光线越来越弱,她迟疑着把手放下,便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嗯?旁观,在哪里看得见?
“幽灵”这次并未理会她,她在黑暗中等待了近五分钟,正面对她的方向忽然亮起一排白炽灯,光线笔直打向前方一整面屏幕,屏幕中的画面忽闪忽闪,不时有雪花状图案和红绿蓝三色的小色块闪过。
这近五分钟对于幸韵来说,是何等的煎熬。
等最后一次闪烁停止,屏幕的影像暗了下去,下一秒,正面巨大屏幕出现了近两百个画面,视角似是从房屋最边角的上角落进行拍摄的,画面中摇晃松动的吊灯、经年使用的绿色皮沙发、边角翘起的木地板,和她印象中的那个家一模一样,不过现在位于其中的不是她,而是许多陌生人。
耳边“叮咚”一声,一群人齐刷刷地朝屏幕看来,又迅速低下头,各自散去。
那一瞬间,幸韵觉得他们似乎能透过隐藏的摄像机,看到她,看到她在黑暗中旁观,再看穿她的人,看到她曾经黑暗的岁月。
“他们的任务是什么?”幸韵收起愣神的目光,抬头问。
“幽灵”回复,“探寻一个秘密。”
幸韵不解,问,“我的秘密?”
问话像一粒石子投入湖中,没有声音再回应。
幸韵只好自己看,在属于她的故事中,做一个旁观的人。
身前数目近千的屏幕中,幸韵最关心的,自然是贺辞。他不仅仅是这里面最为了解她过往的人,虽然他以为的过往也不过是从其他人口中道听途说罢了,但他应该很想赢,他想要活命,这从一开始就已经显现的很清晰了。
幸韵自动把目光锁定在了贺辞的屏幕上,“幽灵”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将贺辞的屏幕放大移到正中央。
他在找我的秘密,幸韵在心里默念,眼神追随贺辞的一举一动,也许这场游戏对他而言,有着极大的优势。
贺辞的活动范围只有这间客厅,他在整个客厅之间绕圈走,不时拿起桌上的啤酒瓶,一个转身又碰倒地上立起的空瓶子。
他蹲下身子扶起啤酒瓶,刚站起来半撑着膝盖,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眼神闪过一丝疑惑,又蹲下去,拿起啤酒瓶旋转着瓶身,仔细观察起来。
记得邻居说过,幸韵的父亲是不小心摔倒,头部被碎玻璃渣刺破,流血过多而亡。贺辞回忆着,这里这么多的空酒瓶子不正好对上玻璃?
他仔细看了一圈,瓶子完好无损,便又轻轻放在原处。
可是这里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有碎玻璃的存在,难道说,客厅不是幸韵父亲受伤身亡的地方?
凭着贺辞儿时片段的记忆,那一天,雾霾很重,他照常上了补习班后回到家中,路过幸韵家门口,这里堵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他本想找幸韵出来玩,可是大人们拉住他,告诉他:让他躲远点,快回家去,小孩子不能看这些,会做噩梦的。
他个子也不够高,要踮起脚脑袋才恰恰过了窗边的水泥台,透过大人们熙熙囊囊的裤子缝隙,眼睛一个劲往房子里边瞄,窗户里的帘子忽然轻轻晃动了一下,没人注意到那里一直藏着一双黝黑的孩童的双眼。
没错,那是幸韵,黑得发亮的眼躲在暗处一遍一遍扫过来看热闹的人,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警察和妈妈过来叫她好几遍都不理睬,现场很乱,大家只道她是吓痴了,也没再管她。
没人知道她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双手蒙住他的眼睛,头顶传来贺辞母亲的声音:“别看了,我们回家。”
走到自家门口,一辆救护车驶来,跳下几个医护,抬着担架就冲进去,出来时上面多了个浑身散发酒气的男子,洁白的布单全染上了血,移动过程中星星点点滴在路上。
贺辞母亲拽着贺辞的手,把他拉进房子,迅速锁上了门。
而此时,幸韵家中。
警察一遍遍询问幸韵母亲所发生的一切,很快这位女士的心理防线也将崩溃,警察便收了手,眼神简单扫过幸韵,欲言又止,又安抚了幸韵母亲一阵子才离开,还好心地帮她们收拾了屋子。
贺辞所亲眼见到的其实很少,但小时候两家母亲经常带着他们串门,他知道幸韵家里的布局,不过现在看来她父亲身亡的地点不在客厅。
那会在哪里呢?贺辞离开客厅,走到幸韵父母的卧室,里面东西摆放整整齐齐。如果按照“幽灵”所说,完全还原当时事发的情景,这里肯定是第一个被排除在外的地方。
他转身走进幸韵房间,两个房间门相互挨着,中间只有一墙之隔。
突然,客厅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贺辞呼吸一滞,扒开门框飞速地回到客厅——桌子上原本完好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