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llow belly（胆小鬼）

被柳清姿一搅合，三人没坐太久就散了桌，临走，李昱清进来告别，跟柳清姿说，今天匆忙，以后约时间，再好好打招呼吧。

柳清姿看着他，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

李昱清此刻脸上挂着伤，像个行走的笑话，该是狼狈和仓皇的，但他在尽最大的努力，去诠释他认为的得体和周全。

卓薇过来推他一把，斥责道：“糊涂了吧你。”

李昱清愣了下，懊恼地闭闭眼，冲柳清姿道歉，“抱歉，最近......一切实在是糟糕透了。”

柳清姿依旧沉默，只是透过他伪装的坦然下，看出了他的一丝颓然，跟大学那个意气风发温文尔雅的师哥相去甚远，变得陌生了。

卓薇将他送到门口，叹口气说：“回去先好好睡一觉吧。”

李昱清点点头。

柳清姿又坐回了座位。

安安静静地等了一会，卓薇再折腾回来，手里端了一碗原封未动的海鲜意面。

她故意把碗搁在柳清姿眼前，让她看：“也不知道你整这一出，到底气死了谁。”

“你不要这样太有倾向性地说话。”柳清姿不想应付她，推她走开。

卓薇摇摇头，走开了。

柳清姿还是坐着，只不过微微侧了脸，余光将餐厅的正门框进视野之内。

但十五分钟过去了，始终不见傅昭南推门进来。

走了吗？

她不确定，但心里感觉他不会走。

攥了攥手指，她犹豫片刻，拎上单肩包，走到了室外。

穿过爬藤花架，就看见傅昭南立在广场的石柱旁，面冲向的那片空地，有轮滑俱乐部在举办活动，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戴着五颜六色的头盔和护膝，在教练的带领下，绕过障碍物滑圈。

他手里握着一盒烟，抽出一根塞嘴里，两只口袋摸了遍，但没找到打火机。

柳清姿悄悄在他身后站了片刻，见状走到他身前，一抬胳膊想从他嘴里夺走那根烟。

傅昭南往后仰头，躲开了。

柳清姿抓了空，手滞在他脸边。

傅昭南闻到了她衬衫袖口散发出来的香味儿，很清淡。

他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她。

柳清姿和他对视一眼，就心虚地把视线移开了，同时一转手腕揪走了他咬在唇边的烟。

傅昭南抿了抿嘴唇，烟味混合香味一并咬进了嘴里。

他笑着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柳清姿把烟捻碎了，避重就轻地说：“我过来吃饭。”

傅昭南顺着她：“吃饱了吗？”

柳清姿说：“不饿了。”

傅昭南又说：“然后呢？”

柳清姿低头看了眼时间，提醒：“我现在该回家了。”

“行。”傅昭南一点头，答应得相当爽快。

“什么是行？”柳清姿仰起下巴对上他的目光，站着不动。

傅昭南脸上没有情绪波动，“你不是想要知会我一声么，你的礼貌我收到了。”

他非要堵着她说话，柳清姿再开口真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我今天过来，没有开车。”

傅昭南一挑眉，示意她身后，“路边的出租车挺多的。”

柳清姿哑然，“那......你的车呢？”她不敢再和他有目光碰触，扫过他的鼻唇，就别过了脸去。

傅昭南冷漠地答：“停车场。”

他像是完全听不懂她的暗示。

柳清姿：“......”

知道他是故意的，也察觉出他有些生气，在耍脾气。

但此刻，她的情绪其实要比他的更加复杂，她甚至都没有搞清楚，来到他身边下一步要做什么，单单凭借一个下意识的提醒，觉得自己不能一走了之。

她面露难色。

“好吧。”她打退堂鼓，卸掉一口气，识趣地说，“那我就先走了。”

她转过身，哪知刚一抬脚，手肘突然被攥住了。

那股力道很强势，抓地她骨头都有了痛感。

她蹙眉，扭头不解地看向他，眼神瞬间染了一层恼意。

“话不说清楚，就走？!”

傅昭南一使劲，将她往回带了一把。

柳清姿踉跄两步没站稳，额头撞到他的肩膀。又是一股痛感。

她挣脱开，语气变得不太友善：“是你不想聊，干嘛勉强。”

傅昭南问：“可今天不聊，明天你还会过来找我吗？”

他有一些凶，他承认是被今天的局面刺激到了。

他猜不透她。亦或者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揣摩她。而她又特别擅长在这种事情上沉默。

多少年了，从毕业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