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狗子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它已损失了未来一年乃至更长时间里的快乐。它有什么错!它只是一只喜欢看电视剧的无辜狗子而已！

眼看着昆小凌吸吸鼻子就打算双手撑地，杨戬恨不得再给自家傻狗一脚，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两指一点一道劲力扯着昆小凌的衣领，像提塑料袋一样，拧着把人转一圈最后落到了自己面前。随后杨戬掏出手机打开记事本创建一个名叫“六耳孽畜”的文件夹。

2023年5月10日，六耳那孽畜居然敢对外说我身高百丈奇丑无比，等抓到他，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记录完点击保存，同样的文件夹还有好几个，按创建时间排序，一个名为“SB猴子”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关掉记事本杨戬转头，盯着明前的小孩努力把事情拉回正轨：“你叫什么名字？”

昆小凌对上杨戬的视线一愣，他太久没有跟人提起过姓名，昆小凌皱吧着一张小脸，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眨巴着一双满是犹疑的大眼睛结巴着答道，“昆，昆小凌吧？”

杨戬其实对他的名字其实不甚在意，只要确定他就是他们要找的龙脉就行，但看着小孩疑惑的样子却生了逗弄的心思：“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六耳这名字到是记得清楚？”

听见六耳这两个字，昆小凌眼底明显闪过一层慌乱，却努力学着杨戬的样子抬着下巴故作镇定道：“我认不认识他，关你什么事？”就是发颤的尾音暴露了他的紧张。

见小龙脉一副炸了毛的样子，杨戬也懒得跟揭穿他只是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出了一个名叫“花果山美猴王”备注为“死弼马温”的头像，点开了最新一条消息链接阅读起来。

“六耳猕猴，为女娲补天后灵石所化。有六耳、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四百年前妄图窃取斗战胜佛机缘成佛，未果更是心生怨念。几百年来利用六耳能探寻天机之能，窃取他人运势为自己修建神庙妄想飞升成神，寻得龙脉后更是利用龙脉吸取天地气运。两百年前六耳猕猴眼看要封神成功，却不知何因突生异变，神庙被毁、妖丹被废此后便不知所踪，而被他利用的龙脉也神魂尽毁销声匿迹。”

文章到这儿结束，剩下的是一些事件配图，杨戬重新收起手机，抬头再次看向眼面前人。许是神魂才恢复不久的缘故，少年看上去身形消瘦，像个长期营养不良的人类。安静的立在那里，双手背于身后，踮着脚趾尖漫不经心地拨动着脚边的碎石，仿佛杨戬刚刚说的一切与他无关。

见他并不想开口，杨戬又淡淡补充道：“龙脉被毁后天地气运也随之受损，没有龙脉庇佑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更是沦为地狱，没过多久到处就已生灵涂炭。”

他语气平静的阐述着龙脉消失后的世界，但那本该低沉悦耳的声音，在传进昆小凌耳里时，却如荆棘上的小刺划过肌肤，不是很疼却能留下一排排不规则的细小伤口。昆小凌身体微僵，嘴唇被他用力咬着，从苍白到艳红。不知过了多久，才从已经泛出血色的唇缝间挤出几个字，“人界受灾严重吗？”

杨戬简单回想了一下自龙脉受损后华国的人类史，用几个词简单总结道：“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割地赔款、横尸遍野。”

昆小凌从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他猛地抬头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不可置信，直勾勾盯着杨戬，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刚刚那些话的真假。

就在这时杨二哈从杨戬身后探出了个狗头，爪里捧着个方方正正的小板子凑到昆小凌的面前。杨戬瞟了一眼，杨二哈捧着的平板上播放的正是华国近代史，标题栏上赫然写着“勿忘国耻”几个大字。

昆小凌低头看去，从最开始的割地赔偿到最后的全国掠杀，他的脸色也随着画面的播放一点点变得惨白。突然一颗豆大的泪珠砸在了平板上，接着一颗、两颗，最后平板直接被眼泪打湿得看不清画面。杨二哈见状赶紧收回平板，心疼的放回肚子上，用毛来回的擦着，嘴里发出呜呜咽咽地悲鸣。

当眼前的画面消失，昆小凌却久久未能回神，他还记得自己初入人界的欣喜和震撼。山外的世界是明灯三千、旋转荧煌，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商铺招牌做成各式旗帜高高飘扬，粼粼而来的车马，嬉笑打闹孩童，行人穿梭间相互寒暄。他喜欢那样的世间，他第一次学会了一个词叫烟火气。六耳曾告诉他，他是龙脉这里的人和物都因受他的福泽才如此繁荣昌盛，他为此还高兴了许久。所以现在他始终没办法把自己记忆里的“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和刚刚视频中的“万里无人收白骨，家家城下招魂葬”联系到一起。

他润湿的眼睫低垂着，挡住了所有照向他眼里的光，在这片土地上仿佛只剩他一个人孤立在这天地间。有风吹过，吹落的一片枯叶落在了昆小凌的肩头，终于拉回了他飘远的神识。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再望向杨戬时眼里不再是疑虑而是满满的难过与自责。

杨戬看着那被他好不容易才擦干净的小脸，此刻在眼眶上下又多了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