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
一场暴雨,终结了几日的连阴天。
四面放晴,唯独山顶庄严的祝神庙,仍笼罩着一层阴云。
晏乐独自守在石柱下,头顶掠过归家鸟雀,扇起阵阵青草香气,背后看似祥和平静的庙宇,实际早已空无一人。
整座祝神庙,除了他,都被分派去各处寻找丢失的结界灵器。
若换作平时受罚,他必定以各种姿势来偷懒,但此刻,他因为虚透了的心,即使周围无人看管,也站得笔笔直直。
他板直的手掌严丝合缝地贴着裤腿,瞪得浑圆的眼睛忽然瞧见石梯下攀爬的黑影。
他眼珠子往正当头顶的日光一瞟,将将中午十二点,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莫不是已寻到了?
内心窃喜还未落地,石梯尽头已显出一张熟悉的脸和...呃,陌生的身体。
梵祝望向立于山门前呆楞的晏乐,当初他肯相信卜卜所说,供台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只因在那里,他始终没有寻得晏乐的身影。
“晏乐。”
“呃......”
他张开嘴,喉头却有些发紧,半晌,才磕巴地回了一句,“梵...梵祝。”
随后他松下劲,揉着头又补充道:“你现在...现在都挺好的吧?”
眼前身高八尺的成熟少年,柔顺发丝垂腰,坚毅分明的棱角,一双明亮澄澈的桃花眼,点在肤白如玉的面颊,鼻梁挺直,唇珠饱满......
晏乐一时看得入神,再无法想起他此前弱小可怜的模样。
可是......
“晏乐,你有鞋吗?”
呵,果然神明的十年如一日,一开口,就仍是没长大,把他问得莫名其妙的傻大个儿。
“啧。”他咂了咂嘴,重逢的温情已不复存在,“我既不是仙人也不是死人,怎会不穿鞋。”
“那你能给我一双吗?”
晏乐眨巴着眼,试图从他脸上探寻出答案,“你如今有了这来去自如的能力,还要那束手束脚的鞋履做什么?”
莫非十年前,他偷偷将神尊名讳改为梵祝的那座神台,出了什么问题?
思及此,他忽然弯下腰,撩起梵祝的长袍,盯着他的脚仔仔细细地瞧了半晌。
也没有四肢透明的迹象啊......
他拧着眉,十分困惑地直起了身。以往和梵祝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他说的话,想表达的意思绝不在字面上。
“你......”
刚开口,视线忽然被梵祝腰间挂着的一串金色铃铛吸引住了。
他神色一顿,转了话头,“啧,怎么才丢几天,就有好事之人出手办了。”
他抬眼,对上梵祝目光的同时,又再次被金铃吸引而去。
哪个手工达人做的啊,外形相似也就罢了,怎的这金闪闪的光也仿得这样像。
“梵祝,那串铃铛哪儿来的?”
梵祝垂下头,回道:“捡来的。”
“噢......”晏乐摸着下巴,追问:“哪儿捡的?”
“城东的小巷里。”
晏乐的嘴角开始不自觉地抽搐,昨天夜里,他刚从外出的师兄们口中得知,定风褂在一处暗巷寻到了神尊的灵息......
“...梵祝,若守株待兔那人若碰着你,这寓言的含义,指不定就从心存侥幸变成撞大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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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送,死神在空中盘着腿,望向底下正看远处看得专心的少女。
“如何?之前心里想做的事,都做了吗?”
知秋没抬头,撅着嘴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意思。”
死神顿了良久,才降落到她背后的枝干上,“我倒有个办法,让你觉得有意思。”
她扭过身,眼神亮了些,“什么办法?”
“转生呗。”他取下颈中银圈,缓步靠近,“还有什么比做人更有意思。”
她垂下目光,腕中已套上圆环,她不安地扭动两下,咕哝道:“那你怎么不转生去。”
死神勾住圆环的手一顿,随即笑言:“你怎知我没转生?”
片刻,他侧过头,用劝诫的口吻说道:“你这样的小姑娘,若是脾气太倔,会吃不少苦头。”
夕阳渐沉,死神御风在前,宽松的暗色袍袖被风扬到身后,砰砰作响。
他乱飞的衣角扎得知秋直翻白眼,灌入她耳里的风声也似海中巨兽,咆哮着嘶吼。
“那个...”
她躬下身,钻到他斗篷下,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死神:“?”
“警察叔叔说了,不能超速。”
死神:“......”
很奇怪,死神的脸遮盖于宽大的帽檐中,她明明什么都瞧不见,却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