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

随而去。

卜卜喘着粗气，同轻飘飘的梵祝十指相握，感应到他掌中微弱的灵息后，她御风飞上十楼，将他靠在了窗台下的墙边。

这个房间的窗户常年紧闭，呆在这里不用担心再有风来。

但惊魂未定的卜卜不放心，她放下梵祝后又在四周巡视了一圈。

再回身时，方才还薄如纸片的梵祝已经站起身，他双手撑在女孩床边，歪着头静静凝视着她。

“梵祝？”卜卜轻声唤他，他却没回应。

她走近一些，听见他虚弱的声音，“知秋…你怎么…怎么还没长大……”

卜卜蹙着眉，她掰过他的身子，生气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就是因为你把全部希望都寄予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见梵祝沉吟不语，卜卜又接着说：“流浪神要想活下去，必须得到除了本念主以外的人类的供养，这样才不会……”她哽咽了片刻，“才不会因为被忘记、被背叛而散灭！”

言落，她不顾梵祝是否听懂她的话，便一把将他拖出了病房，她曾答应过他，要救他。她曾答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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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顶层，死亡与新生并存的场所，也是人类在生死一线，最易念化出流浪神的地方。

卜卜循着波动的能量场，把梵祝带到一处临终者的床前。

“死神快来接他了。”卜卜的声音很平静，“但他的愿望，是让开车撞他的女人，遭到同样的惩罚。”

她转过头，梵祝果然十分困惑地看着她。

“他眉心的那处黑点，就是即将出生的流浪神，你只要赶在他出生之前完成这个男人的心愿，你就能获得未出世的流浪神全部的能量。”

卜卜清楚，插手世间因果，是大忌。

可梵祝现今的模样，除了吞噬同类，她再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这是善，还是恶？”

她神色一滞，讶然地望向面前的梵祝，“什…么？”

他目光纯净，又诚挚地重复了一遍，“这是善，还是恶？”

“呵…”卜卜无力地笑了一声，她竟不知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如此执着于善恶的流浪神。

“梵祝。”她眉头紧蹙，“你懂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吗？”

他顿了会儿，摇了摇头，“我不太懂。”

“梵祝，我们是流浪神，善恶对于我们来说不重要，我们要的是被人记得、被人供奉，我们要的是活下去。”

他低下头，语气坚定，“我不要，不要做恶。”

卜卜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就凭你现在的神力，什么善愿都救不了你！你既这样孤高自许，当初为何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可怜的姿态！”

想起自己连日来的努力被辜负，她心中的怒火便更盛，“你说你从不做恶，那你此前能唤风的神力从何而来？！你以为你从不做恶，却早在我们认识以前，就已经做过了！”

透过反光的玻璃窗，她看见自己因愤恨而扭曲的五官，面前的梵祝仍旧无动于衷，她却忽然感到一股莫大的哀恸。

除了归黎哥哥，她没对谁这样上过心，可是……

“梵祝，求你，求你活下去……”她剧烈呼吸的胸口逐渐平缓，攥住他手腕的力道也渐渐缩紧。

梵祝抬起头，他不懂她的哀求，只一再重复，“我不要做恶，卜卜，我不要做恶。”

她弓着的腰身渐感无力，一松手，便滑坐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我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你也不愿活下去……”

头顶传来的梵祝的声音很轻，却拥有足够压垮她的重量，他说：“我要救知秋，我要用善念积攒的神力去救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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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高悬，死神立在医院的窗台，这是今日最后一项收尾的工作。

他掐着点踏入房间，却捕捉到另一股熟悉的灵息。

他走到病床前，取下颈间银圈，套在了亡灵的右手腕处，在收魂仪式里，这表示了归顺。

随后他循着灵息走到房间拐角处，“好久不见啊。”他眉头一挑，冲角落红衣白裙的少女打了声招呼。

少女没抬头，他站了会儿，十分知趣地带着亡灵离开了。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那身衣裙他可眼熟得很。

许多年前，她闯到他的地界大闹，说是为了寻一个流浪神。

他看她一副小孩模样，不好拿刑法对付她，只得耐心与她解释，“小姑娘，我连凡人生死都管不了，怎还管得了流浪神的散灭呢？”

少女不服气，倔强地同他争辩，“你虽管不了，但你手里有流浪神的事簿，你能从里面知道他们的去向。”

他无奈地叹口气，“你知道得倒挺多，可散灭了的流浪神他的事簿也会随之消失，何况他是…他是一夜之间……”

他话未说完，少女忽然扑身上前，在他下意识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