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地狱议政厅——
爆炸的冲击波袭来瞬间让大王面前的文件飞了个满天,一张叠一张全糊到了他老人家的脸上,手忙脚乱期间又撞倒了鬼灯为了大王身体健康考虑特意榨的金鱼草汁,黏糊糊的撒了满桌。
鬼灯额头上爆出一个十字,眉头紧锁,看着一塌糊涂的阎魔大王,口中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
还在处理糟糕现状的大王登时一个激灵,后背泛起一股莫名恶寒,那是一种被野兽盯上要把他撕碎入腹的感觉。
在汗毛和头发都不受控制的竖起来之后,大王以最快的速度抓掉了贴在脸上的卷轴和纸张,以一种任谁看都觉得心虚的姿态重新入座,试图无视眼前的狼狈继续办公。
鬼灯回头撇了一眼自己完好无损的办公位置,再看看不敢和他对视的大王和跌倒在地还在捡纸的鬼卒,冷冷开口。
“在太平和谐的环境待久了,是会像现在这样缺乏一些警惕性的。在突发情况来临的时候,您竟然连下意识撑起结界都做不到吗?”
底下的鬼卒含泪闭眼,完了,要挨骂了。
座上的大王含泪捂脸,完了,要挨揍了。
鬼灯拎出狼牙棒武器,一锤轻飘飘落在地上。
“所有人——加训。”
——
正在金鱼草田边驻留等候花旗的本丸一行气氛有些凝滞。
堀川国广自从山姆切掏出长谷部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直不受控的兴奋中。
兼桑……兼桑有救了,审神者能够帮他带回兼桑!
如果长谷部可以,兼桑一定可以!
鲶尾藤四郎和药研藤四郎则是头脑混乱的立在一旁,特别是鲶尾,在知道了此次远行是审神者为了要复活长谷部之后,无措感就包围了他。
他不知道,审神者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帮他们,到底审神者可不可信,他完全不知道。
彭———
审神者方向传来的动静没法不惊动他们,所有刀剑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部发挥最高机动朝着危险的爆炸圈奔去。
鲶尾藤四郎暗自咬牙,脚下跑出了残影,他的拳头攥的死紧,无论如何,审神者现在还不能死,她不能死!
关注中心的花旗此时正坐在地上,长而弯的睫毛眨眨甚至就能抖落一层灰,不过她这会顾不上自己的造型。
刀炉的爆炸中途打断了灵阵的输出导致灵阵爆炸,由于前后间隔时间太短,除了直面的花旗没人察觉到这是两场爆炸。
她体质强大不怕轰炸,就担心刀剑有个万一,赶紧凑过去用灰扑扑的小手掏出了流光溢彩还热乎的打刀。
“沧啷——”
花旗手腕一抖,打刀便顺滑地移出刀鞘一小节,发出悦耳的金鸣,刀身灿灿,自刀尖至刀柄留有一道长直的红线,乍一看犹如开刃饮血,血顺刀滴,滴落的瞬间又被锋利的刀刃所斩,所以只留一道血线在光滑的刀身。
确实是饮了血,她的血,当然是好东西。
花旗收刀回鞘,打刀忽然发出阵阵虹光飘浮起来,不知从何处来的樱花花瓣吹拂到了她眼前,像四月份的晴日里下了一场梦幻的粉色暴雪。
雪不会融化在她眼前,只会亲切地簇拥着她,仿佛她是掌控这场天气的造物神,它们依附与她,呵护与她,信赖与她,她就是雪的灵魂。
樱花卷落,只留下一个灰发紫瞳的男人单膝跪伏在地上,他的名字叫——
——
压切长谷部……或者说“他”的记忆已经断层许久了。
最后的印象就是?在麻木的痛苦中失去了意识,他曾隐约听到过有刀剑呼唤他的名字,但他实在太疲惫了……
疲惫到不能撑起身体,疲惫到不能睁开眼睛,灼热的黑色火焰跃动在阵法的每个角落,强势黏腻的灵力张牙舞爪的捆缚着冷刃。
其实□□的损伤对他的折磨不过是旧伤叠新伤,在带伤状态下去战斗中感受撕扯的痛感已经是常有的事,但这和“心痛”的感觉不一样。
不一样的……
他生来第一次意识到“情感”这种东西在他们身上存在是有多么的无用和多余,刀剑拥有了不属于死物的感知,那他们还是刀剑吗?
如果不是刀剑他们是什么存在呢?付丧神的称号赋予了他们“拯救”的新意义,可他们又能救得了什么呢?
在审神者灵力节节攀升时爆出的狂喜眼神中,巨大的迷茫感击中了他,游弋在血管中的黄泉之力如同箭矢钻入体内,在胸口一遍又一遍地引起他难以自主的颤抖,额头的汗水顺着颈部暴起的青筋滑落到了地上消失不见。
他不是疼痛了,他是在难过。
纯净如紫色琉璃的双眼被血雾笼罩在陌生的情绪后面,可惜他没有办法再去思考这背后的种种念头了,在陷入黑暗的最终时刻,他终于明白了一种名为“真实”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