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

出嫁的日子渐渐逼近，就是今日。

阿娘早早的就把我从床上拽起来，还特意让钰泽舅舅请了三寿姥姥身边的梳头姑姑给我梳喜头。

今天将军府十分热闹，水云门的邻居每家都来了人帮忙摘菜、布桌，大哥二哥昨晚一夜没睡，检查完我的婚服完成后就去准备包喜礼，红莲公主当年为了拯救苍生被压在桃山下至今未归，所以来帮忙的任务就交到了二郎哥手上，就连钰泽舅舅也换了身素衣在府里帮阿爹挂喜幡

喜幡正好挂到我房前时，我打趣问他“钰泽舅舅，今天喜事你怎么穿的这么素”

他一边调整喜幡的位置，一边跟我说“我来帮忙穿那么繁杂干什么，再说了我带的有喜裳，到那时我再穿”

喜裳只有新娘子的亲属能穿，钰泽舅舅和阿娘都是天地孕育出的，他们都是天地的孩子，阿娘的女儿成亲钰泽舅舅理应如此。但像西王母手上的红莲公主、白莲公主、青莲公主以及玉莲公主，虽然都和阿娘以姐妹相称，但这层关系就淡了，所以二郎舅舅就不能像钰泽舅舅那般身穿喜裳。

等喜幡挂的远了，阿爹还在说钰泽舅舅“都是天帝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他还让舅舅看他身上的喜裳“你看！我姑娘的喜裳我可是打眼一睁就穿上了！”

确实，阿爹的喜裳一直穿在身上，阿娘来给我送水时还跟我告状，说阿爹昨晚高兴得恨不得穿着喜裳坐到天亮

我还笑他“就让他坐一晚上吧！看不到姑娘出门可别怪我！”

“阿娘！”我拉着她的袖子“阿娘可有小刀之类的利器，云苓想吃佛手柑”

阿娘摸了摸腰间的小袋，从里面套出来一支用丝缎包的紧实的匕首，递给我。

还嘱咐我说“今日喜日，匕首乃为凶器，用完记得放的远远的！”

“阿娘放心”

送走阿娘后，我把玩着手里的佛手，手心紧紧抓住匕首，恨不得将手柄上的花纹雕刻都印在手心。我将匕首推到前面，指尖探索上边镶嵌的玛瑙，那玛瑙和匕首间有个巧簧，玛瑙可左右拨动，玛瑙一动匕首尖就会缩放自如。

这段时间我一直等待着，等待着时运簿上面记载的劫难，可等到现在它都没有到来。今天大喜，阿爹阿娘高兴，我也不能将此事大肆宣扬，只能步步小心、处处警惕。

“姑娘，时辰到了！”阿娘带着喜婆进来告知了时辰。

秋雯上前一步，把喜盘里的红喜梳呈给阿娘

“行，三梳利！”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阿娘拿着梳子嘴里轻声念到，在早已盘好的发髻上轻轻滑动。

“净手！”

秋雯端着一盆清水上来，我将手指放在水中沾湿，用新的丝帕擦干。等哪吒骑马赶来，我就要跟他走了……

“喜出！”

外面唤喜的声音响起，昭示着我该出门了，秋雯为我盖好喜头，往我手心塞了颗佛手。喜头落下，秋雯搀扶着我一步步走出了门，跨过将军府的门槛，就算是真正的离开住了十多年的家了。

秋雯扶着我，把我的手稳稳的放在哪吒手心，我因为隔着喜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真是感受得到，他的手心温热到出汗，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他也会紧张？

如果上一世他能娶到我，会不会也是这般紧张到发抖

他握着我的手久久没有动作，我搁这喜头小声问他

“你在干什么？牵我到轿子里去”

“啊！哦哦，好！”

轿子外的吹喜乐的乐人各个繁弦急管，那喜乐逐渐淡化，定是走远了。我想掀开一角去看外边撒的喜花纷飞，却被秋雯阻止

“小姐只要坐好就行，我们一会就到！”

外面的喜婆还以为我是着急，其实我就只是想看走多远了。虽然知道日后的结果，但我还是觉得一步步远离自己的家，是多么的孤寂。

路程不远，耳边重新响起喜乐，不同于向家参杂这一丝不舍之音，李家吹的完全喜乐之音。

“落！”随着喜婆一声吆喝，轿子稳稳当当的落下

秋雯从外面掀起帘子，“神君，当心”

她拖着我手心，把它交给哪吒。

“跨火盆！红红火火，无病无灾，千子万孙！”

“一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房！”

哪吒牵着我的手，带着进了我常来的那间卧房，由于新郎待会要出去陪酒，他便给我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很多吃食，一双修长的手从喜头下伸进来，抚摸着我的脸安抚道“乖，等我回来！”

外面觥筹交错，屋内一片寂静。我握着手里的佛手不曾动弹，生怕这一动就是牵动命运齿轮转动的契机

等哪吒走后，我开口问道“秋雯，多久了？”

秋雯在外答道“已经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