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凉
吧。”
二人各自将厅中灯烛吹熄,为节约银两,栖归楼仅有寥寥数个打理杂事的婢女。许翎竹走在后头,将门关紧,抬眼望去,今夜银月如牙,星辉披落在方恂背上,竟衬得他好似苍白的纸影。
她心里不由得一顿。
这一年来,二人名义上并立楼主之位,但实际上,大多事务都由方恂一手打理。成立新派,根基不稳,杂事繁多,他从未在子时之前入睡过,更少有全心放松和休息的时候。许翎竹没有想到,方恂在南青剑派时几乎从不管事,淡泊自在得像个局外人,他却极有才能,也有手腕——他始终远比她果断和狠心。
许翎竹也知道,方恂没有错。
他们的力量还不够,他们救不了所有人,他只是,要先保护好栖归楼罢了。
————————
虽然说了这些日子唐璃可以休息,然而次日吃过晚饭,方恂就把许翎竹、唐璃和宗暮非都叫来了议事厅。
“你们商量不就行了,我又不管你们这头的事,叫我来做什么?”宗暮非一进门就不满地嚷嚷起来,“我那药才熬到一半,交给别人盯着我不放心。”
“宗神医,你先别急,来,喝杯茶水消消气?”许翎竹笑眯眯地拉着他坐下,端给他一杯茶,“作为重要元老,你的意见,实在必不可少。”
宗暮非重重地叹了一声,扔给方恂一个白眼:“你们终于知道我有多重要了?说吧,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如今,方恂已贵为楼主,即使林月泉和唐璃,对他也多了几分畏重。整个栖归楼,就只有宗暮非始终不讲礼数。不过,方恂并未生气,只淡淡答道:“这封信,是一个时辰前送来的。”说着,将信件递给许翎竹。
“信?什么信?”宗暮非放下茶盏,凑到许翎竹跟前,许翎竹也有些疑惑,小心地将信取出展开,迅速扫过,神色却顿住了。
“沈世卿?”宗暮非反复看了两遍,不由得向方恂望去,“确定不是伪造?他怎会……他怎会突然请栖归楼杀手,去杀南青剑派的人?”
许翎竹将信传给唐璃,眉色却有些凝重:“舒前辈过世不久,沈楼主亦重病在卧,沈世卿此时行动,绝非良机。这其中,是否会有蹊跷?”
“我不能肯定,所以,唐璃,”方恂静静转过目光,“仍需要你,去黎州一趟。”
“是。”唐璃看过信,没有什么表情,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不行。”许翎竹却当即否决道,“织凤楼太危险了。”
“只是去确认情况。”方恂平静道,“只是去确认,沈世卿的老师,是否真的被南青剑派影卫毒杀身亡了。”
“那么,我一起去。”许翎竹紧锁着眉。
方恂轻轻摇了摇头:“你必须留在楼中坐镇。”
此言一出,许翎竹不禁一顿,宗暮非和唐璃也都顿住了。宗暮非望向许翎竹,唐璃望向方恂,后者平淡地继续道:“因此,我希望宗大夫,可以和唐璃一起去黎州。”
宗暮非又将视线转向方恂,张了张口,似乎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停顿半晌,最终却垂了眼:“好。”
“事关重大,我无法相信其他人,你们二人一路需秘密行进,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栖归楼的人。”方恂又道,目色平静却仿佛埋着危险的暗潮,“一旦查明,即刻传信回来,记得,用暗号传信。”
“好。”宗暮非点点头,终于换上凝重的神色,“今夜就走?”
“今夜就走。”
宗暮非深深呼吸一口:“好,若没有其他事了,我和唐姑娘这就去做准备。”
“嗯。你们一路小心。”方恂点点头,目送着宗暮非和唐璃告辞离去,忽听身侧许翎竹长叹了一声。
“这个任务,你确定要接?”许翎竹确认道。
方恂沉静地注视着她,回答得毫无迟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