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暗
一击,他必死无疑!
就在这——霎时之间,却有一个如霜般的声音,冰冷地响了起来:“住手,如果,你不想让他们死。”
蓝光顿住了。
许翎竹微微喘息,双眸染着火,看向不远处的纪袁平——和他身旁,双手反绑,正被弟子架住的两个人。
昏昧寂静的林野间,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剥声,那两把架在韩冬冥与林月泉颈间的剑反射着幽光,刺痛了她的眼。
她不可置信地死盯着纪袁平,从牙缝间迸出话来:“纪袁平——你疯了吗?”
韩冬冥与林月泉容色憔悴,望着她,眼中蓄满水光。二人身上的衣服染了斑斑点点的污渍,火光太暗,她分辨不清那是尘泥或者血迹。然而未等再次质问,她却忽然听见长刀落地,唐璃重重倒下的声音。
“唐璃!”许翎竹一惊,欲去她身边,两个影卫却横剑立在了她们之间。
“你做了什么?”她猛地转身,死死地望着纪袁平。
“剑上……有毒……许姑娘……”唐璃微弱的声音传来,瞬息之间,毒药渗入脏腑,她已痛得大汗淋漓。
“怀中的药,先护住心脉!”许翎竹无法靠近她,只得急急叮嘱。可是,她也受了伤,为何她却没有中毒?
“早一刻死,晚一刻死,有什么分别呢?”纪袁平望向挣扎着摸出药丸,又挣扎着将药丸含入口中的唐璃,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真是奇怪,这毒药,为什么对你毫无作用?”
许翎竹往左臂看了一眼,血液在衣襟上凝固,确实隐隐透出暗色。她却未觉体内异常。是……宗暮非给她服了什么药物吗?会与……离神有关吗?
“不过,也罢了。”纪袁平终于将视线转回许翎竹脸上,“反正,你也活不久了。”
“纪袁平,”对方又多了一个人质,情况比方才更加不容乐观,“你用他们的性命威胁我,又用毒药,意图暗算我,实在卑鄙至极!你若是正人君子,就不要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堂堂正正地和我比试一场!”
“和你比试?”纪袁平冷笑着,“我不是傻子,不会去送死,你也不要想着能够激将我。我打不过你,我承认,但是——兵不厌诈。”
兵不厌诈?是啊,兵不厌诈。这一次,是她输了。
许翎竹不由得垂下目光,半晌,似终于下定决心:“好,你想要什么?”
“你这个问题,当真好笑。”纪袁平勾起嘴角,那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如今只剩下混杂着扭曲和阴暗的疯狂,“我想要你死,但是,在死之前,还有些时间,我们还能做一些事情。”
许翎竹看着他的神色,目光不由得渐渐浮起痛色:“纪袁平,你真的疯了。”
“是吗?”他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那你不妨猜一猜,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许翎竹牢牢地盯着他,一字一顿:“放他们走,我留下。”
“许姑娘……不可……”唐璃挣扎着,想再次拿起刀,一个影卫察觉响动,重重踢了她一脚。她握着刀,身子却撞在石头上,痛得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翎竹,不要管我们了!”却是林月泉虚弱但急切地开口,“我们都没事,你走吧!”
她身旁,韩冬冥双眼蓄着水色,颤抖着开口续道:“是……许姑娘,你不能留在这里,不要为了我……”
话音却断在了口中。纪袁平听得不耐,反手一掌拍中韩冬冥小腹,他痛得浑身一战,再不能发声,鲜血从嘴角不断地淌下。
“住手!”许翎竹心惊胆战地喝止道,纪袁平他从何时,竟变得如此狠心?“你不是要我的命吗?好,我愿意留下,随你处置!你放他们走!”
纪袁平半眯起眼,嘴角笑意更深:“许翎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吗?放他们走?你自己留下,没了这些拖后腿的,你就可以大开杀戒了,是不是?我知道你有一套厉害的剑法,叫什么来着,血祭剑法?”
许翎竹脸色微变。他知道?松亭郡那一场厮杀,他看见了?还是那日的杀手,将情报卖给了南青剑派?
“果真如此。”纪袁平笑了,“手持妖剑,身怀邪术,江湖人都要除掉你,不冤。”
许翎竹没有说话,直直地望着他。他还知道什么?
“可惜,那剑法再厉害,你也只有一个人。”纪袁平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只叫来了五个影卫吧?”
随着那一声清响,林中传来簌簌几声,又有五人走出暗影,黑衣如墨,黑剑如杀,立在了月光下。
而更深的黑暗里风声细微,月色难及,似藏了无数人的呼吸。
暗部影卫,以一对一,以一对三,她都不怕。但是,他们,还有至少十人。
“不过——”纪袁平望着许翎竹阴郁的脸,嘴角如钩,神色中带了一痕报复的快意,“你的性命,还没有如此值钱。想用你一人之命,换他们三人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