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神梦

罐，热气氤氲，桌上一个木质小盒，里面用软丝垫着，放了十数颗指盖大小的药丸。

许翎竹走过去，低头仔细打量：“这些就是解药？”

“嗯！”宗暮非目光明亮，像在等她的夸奖，“一天吃一颗就行，不过，可能要连续吃上三个月。到时候，你体内毒素，保准能彻彻底底地清除干净，对身体也不会有任何伤害！”

“哦？”许翎竹直起身子，笑盈盈地回望着他，“辛苦你了，宗神医。”

“哈哈，我就说，我一定能找到解法！”宗暮非得意地挑眉，听见陶罐里水声沸腾，忙走去打开盖子，从旁边拿起一只木棍，搅了搅罐中药草。方恂也走进屋子，拿起盛药的木盒，眉心却紧蹙着。

“怎么了？”许翎竹疑惑地问。

“我就说，你们根本不信我！”宗暮非见了，气冲冲地走上前，一把抢过木盒，“要不就别吃了，省得我费力不讨好！”

“哎，没有，我可没有不信你。”许翎竹连忙笑着安抚他，“从今天开始吃吗？”

“……晚上再吃。”宗暮非生气地瞪着二人，“你们都已经说了，我耍花招的话，你们就杀了我，怎么还要疑神疑鬼？再说，我如果想害你们，有数不清的下毒机会，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好好，都是我们的错，我向你赔罪了。”许翎竹向宗暮非抱拳躬身，然后从他手中拿过木盒，放在一旁，“你熬了一夜，做完这些，就去休息吧。”又回头看着方恂，“多停留一日，明日再走吧？”

“好。”方恂淡淡地说。

宗暮非紧皱眉头，半晌才重重哼了一声，将许翎竹和方恂二人都推到了门外去：“那你们别在这碍手碍脚的，都出去都出去！”

他重重关上房门，火炉上的药罐又“滋滋”响了起来，他却停了一瞬，才抬步走上前，垫上厚棉布，将药罐端了下来。

浓黑的汤汁倒入碗中，清苦的药香便就此飘散开来。南青山已离得不远，他也就要与他们分别了吧。

终究，只有这满室药香，才是他永远的同伴和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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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暮非做好二十八颗药丸，又吃了几口午饭，才回屋休息。他们落脚之处，是县城远郊的一间废弃民房，虽然简陋破败，但好歹有几张睡床，比露宿山野还是强上一些。宗暮非一觉睡了约两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天空已渐渐变作赤色，许翎竹正在收拾木柴，不见方恂的身影。

于是他问：“方恂呢？”

“出去摘野果，打野味了。”许翎竹笑道，“我担心你独自在此，万一遇上盗寇，你的命和我的命都没了，所以我就留下来保护你了。”

“我又不是完全不会武功。”宗暮非嘟囔了一声，四下环视，“他一时不会回来吧？”

“应该不会，刚刚才走，怎么了？”许翎竹好笑地看着他，“先说好，你可打不过我，你如果用毒，我会在你出手前杀了你。”

宗暮非脸色黑了黑，他实在觉得自己脾气好得像神仙，又默念了三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加三遍“我是江湖第一神医”，才不情不愿地在许翎竹身边坐下。

“我是大夫，只会救人，怎会存害人之心？”他说，神色依旧不悦，语气却渐而郑重，“还有几日才到南青山，反正……方恂不怎么理会咱俩，这几天，我来教你分辨药物毒性的方法。”

“嗯？”许翎竹微怔，“你觉得，还会有人给我下毒？”

宗暮非却静了半晌，眼睫微垂，缓缓道：“你体内之毒，极为复杂难解，下毒之人，也很是费了一番心思。这毒药需和饭菜并服，并且需隔日一服，连服三月，才能将毒性种在血脉中。这种毒，如果没有药引，就是藏在体内数十年，也不会发作。此毒于身体无碍，也不会损减内力，看起来和平常全然无异，所以就算武功极高之人，也根本不会察觉。但……”

他咽了咽口水，才叹声续道，“一旦有人，用药引引出毒性，你……便会丧失神志，此后，每月都将服用那药引，成为……那人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