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弹珠
裴玉廷当即将周骁往桌子上一丢,踩着窗台翻了出去。
周家在一楼,这也是使弹弓者能够得手的原因。
裴玉廷循着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去,却没有发现可疑的身影。
裴玉廷只得打道回府,周家的门半掩着,裴玉廷推开大门,她忽然僵住了——
缠住周骁双手的电视布如今严严实实裹在他的脑袋上,脖颈处勒痕深紫,破碎的玻璃杯插在颈动脉上,血液“滋滋”地一股股涌出,浸湿了木制的餐桌面。
而那颗玻璃弹珠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玉廷立刻意识到,她如今只有一个选择:帮助凶手处理尸体,还要处理得干净、得体。
因为现场有意无意的,遍布她的“罪证”。
梁幼灵握着那块木牌,心下疑惑:阿彪是谁?
她喊了声“老师”,将木牌拿给田振看。
田振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先将木牌用袋子装了起来。
周筱冰仍处于丧父丧母之痛里,坐在石头上出神。田振十分理解她的心情,劝她回家未果,便也不再多说。
梁幼灵放了学,才发现裴玉廷给她发了消息。
入住裴玉廷家的那天,她们交换了名字和联系方式。
裴玉廷问她,回不回家吃饭。
梁幼灵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心理。
明明和裴玉廷不算熟,甚至知道此人绝非善类,但她却会为“回家吃饭”这样温暖的词心动。
梁幼灵想,明明自己也不缺爱,实在不该如此。
在公交车上出了一会神,梁幼灵才回复裴玉廷:我回去吃,要我买什么东西吗?
裴玉廷秒回:不用。
虽然裴玉廷这么说,梁幼灵还是买了两盒蓝莓回去。
到裴玉廷家时,裴玉廷正把菜往餐桌上端。她盘着头发,系着围裙,倒像是个安安分分的好人。
裴玉廷见梁幼灵回来,也不招呼她,只给她盛了碗饭,摆好了筷子。
梁幼灵连忙道谢,去洗了手、换了衣服,才规规矩矩在裴玉廷对面坐下。
裴玉廷的厨艺很好,梁幼灵又添了碗饭,便看见裴玉廷微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她一进门就发现了,裴玉廷似乎有心事。
梁幼灵觉得,或许自己多吃一些,在裴玉廷看来,是对她厨艺的认可,因此心情会好一些。没有白吃的道理,倒不如礼貌性地提供些情绪价值。
于是,梁幼灵夸赞道:“裴姐,你做的饭真好吃,比我自己做的好吃一千倍,也比……”
她差一点顺嘴说出“也比楼下姜奶奶做的好吃”,一霎时想起姜奶奶家的食材恐怕有蹊跷,立时不敢多想,生怕将晚饭吐了。
裴玉廷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梁幼灵忍不住问:“你知道楼下姜奶奶的动向吗?”
裴玉廷:“我怎么会知道?”
梁幼灵:“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什么都知道。”
裴玉廷还在烦心周骁尸体的事情——事发是白天,她束手束脚,只能将周骁的尸体藏在他父母家的床下。
因此,裴玉廷心不在焉地说:“我当然有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你怎么被……”
她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便闭上了嘴。
梁幼灵懵懵懂懂:“我怎么?”
裴玉廷心想,让她知道社会险恶也好。便说:“你怎么被楼下的老夫妇盯上。”
梁幼灵听懂了她的意思,却有点不敢相信:“你说姜奶奶赵爷爷要害我?”
梁幼灵发现了端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裴玉廷:“我进过他们家,他们每天都在写日记。”
梁幼灵“啊”了一声,她觉得入室这种行为很不好,但显然面前的裴姐做这种事轻车驾熟、不以为意。她想听听或者看看那本日记写了什么,但没有日记主人的允许,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因此梁幼灵并没有追问。
裴玉廷也不需要她追问:“他们说,你年纪和他们死去的孙女相仿,耳边还都有一颗痣,他们给你吃……”
裴玉廷看见梁幼灵放下了筷子,便默默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裴玉廷:“吃完再说吧。”
实际上,吃完也没能再说。
两人坐在椅子上默默分完了两盒蓝莓,鉴于裴玉廷家没有沙发和电视,两人一个在餐桌上用笔记本看论文,一个坐在对面刷手机,一时房间竟有些温馨。
——梁幼灵不主动问,裴玉廷又怕她刚吃饱吐了,后面见她忙起来,便没有机会继续刚才的话题。
十一点多,梁幼灵上了床,“啪”得一声把灯按灭。
梁幼灵轻声说:“晚安。”
房间的门开着,过了一会,客厅才传来一声“嗯”。
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