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彼端(25)
“所以这是个什么情况?”弗洛尔停了下来,一头雾水地瞅着他,“这个潘利……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吗?能买得起那种首饰,还能把它随便送人的人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画家。他的状况怎么样?对我们来说有危险吗?”
“噢?你还会鉴别首饰的价值?”用问题回答问题的林兹被弗洛尔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放心吧,他是安全的。”他随意地拍了拍她的手,没有多作解释。“至于他的身份,我确实知道他是谁。”
“而你打算让我蒙在鼓里?”弗洛尔从他的语气中听了出来。
“既然他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我想我们不会需要再和他打交道了。”林兹耸了耸肩,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这件事——我指的是这个自称为‘潘利’的画家和死去的缇娜·马尔柯姆夫人有所交集的事,知道的人也越少越好。我不会将这件事上报给局里。”他迅速地看了弗洛尔一眼。领会到了那个眼神的含义,弗洛尔抬起了手,在自己的嘴前做了一个拉拉链般的手势。
“是,巡卫长大人,你的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弗洛尔故意拖长了声调,而后又道,“不过,你不觉得潘利和马尔柯姆夫人之间的关系很可疑吗?绘画模特,还有‘鸢尾夫人’那个名字?他们俩……”
“他们俩之间的私人关系与我们无关。”林兹替她说完,“弗洛尔,那名画家是个会给人带来麻烦的人——不是我们的那种‘麻烦’,但处理起来也相当棘手。”“我懂了,贵族间的‘游戏’吗?”弗洛尔朝他眨了眨眼,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而林兹也并未否认。“关键的地方只有马尔柯姆夫人所使用的那个假名。考虑到死亡现场的那副景象,那恐怕并不是什么巧合。弗洛尔,在……另一边,有些名字具有特殊的力量。正确的名字就像是媒介,能够让我们与我们的‘麻烦’产生联系。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真正地接触到它们,然后利用一些手段削弱、消除它们对我们的影响,或是消灭它们。虽然我并不确定是否有人做到过最后一项。”
大概是因为弗洛尔的心理作用,“终末”里的空气似乎变得不那么温暖了。对潘利和马尔柯姆夫人之间关系的八卦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下意识地再度朝林兹靠近了一步。“但潘利和我都说出了那个名字。没有发生任何事,不是吗?”弗洛尔压低了声调,环顾四周,试图在“终末”里找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俱乐部里毫无变化,舞台上的乐声仍旧悠扬,人们仍旧在各自的桌边谈天说地,半空中的帷幕投下的阴影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并没有这么简单。弗洛尔,你和另一边的联系并没有深到只是说一句话就能把我们的麻烦吸引过来的地步。我也没有。否则我们早就完蛋了。要想主动和黑暗产生联系,我们必须借助‘次等仪式’——我之所以说‘次等’,是因为它实际上就是一种残缺不全的‘密仪’。”林兹喝了口水,放下了杯子,“而且,鸢尾夫人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名字。在次等仪式举行时,我们的世界与‘另一边’之间的界限将会变得模糊。如果你使用了错误的名字,而那个名字又恰好在‘另一边’引起了某些东西的注意。猜猜会发生什么?”
“谢了,我宁愿不猜。”弗洛尔说。即使林兹的话语令她略感安心,她还是将手中的手提包抓得更紧了一点。在前来“终末”俱乐部见潘利的目的实现之后,林兹就建议他们离开这里,返回钟塔区分局。“除非你还想多留一会看看表演。”尽管弗洛尔觉得“终末”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她并没有欣赏表演的心情。他们从进来时的方向原路离开,再度经过了那间由戴面具的人守着的门厅。这一回,那个面具人沉默地为他们打开了铁门。
当他们离开终末之烬俱乐部时,时间已经很晚了。雪短暂地停了,街上的寒风却仍未止息。幸运的是,他们这回没有等上太久,一辆马车就驶了过来,停在了“终末”所在建筑的门前。一小群人从车上涌了出来,匆匆地跑过了他们的身边,进入了那扇画有笑脸的大门。八个人挤同一辆马车?杜尔歌林德总是能让弗洛尔大开眼界。坐进这辆载员定额应为四人的马车里后,她很快就在相对封闭的车厢里闻到了一股混杂着劣质香水、狐臭与酒味的气息。他们挤在一起至少不冷。她想道,尽可能地只用嘴巴呼吸。当马车恢复行驶时,她这才想到要问林兹:“对了,你刚才去哪了?在你突然冒出来把潘利拉开之前?”
“只是去和纳卡的几个熟人打招呼。”林兹说。接着,出乎弗洛尔意料地,他倾身向前,问道:“关于潘利……他之前说‘再次向你道歉’是怎么回事?他还对你做了什么吗?”弗洛尔没想到他仍然惦记着这件事。“他提出要为我画肖像,我拒绝了。”好吧,既然他一定要问,这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态度比较坚决,可能让他觉得我受到了冒犯。我不喜欢肖像画,仅此而已。”
“为什么?让自己的面容长久地在画中留存下来不好吗?”
当然不好。对弗洛尔而言是这样。“得外表足够美丽才好。”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我从来都不觉得我的脸有什么艺术价值。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