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树叶风沙席卷着乱飞,地面隐隐震动,三头被刻意惹怒的野兽在竭力咆哮。
云桑椹和“甘兰镇”被关在五面通风的铁笼之中,吃了一鼻子烟尘不说,还要直愣愣地面临被野兽兜圈子打量的恐惧。
兽眼与人眼不同,赤裸裸的,硕大的,尖锐的,流露出的东西全是野性驱动下的噬血贪婪。
它们步伐缓慢,背上舒张拱动的筋骨将纹斑撑得奇形怪状。
一张嘴,腐烂味道涌出,嘴角扯开的是随随便便能容下一颗脑袋的宽度。
胃部翻江倒海,云桑椹止不住作呕,她第一次在虚幻中意识到五脏六腑的存在。
观赏台上,郦妃好整以暇,一席皮草华美雪白,长而曲折地铺设在她身下,长出獠牙的暗夜都不及她蛊惑人心。
“发抖的小姑娘真有趣,长卢公主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等好风景呢,你们去把她带来。”她眯起眼睛笑,手指一扬,便有宫人喏喏称是,领命而去。
不多时,公主战战兢兢地坐到她身边,郦妃视若无睹,只将“打开笼门”四个字吩咐下去。
三头……
三……
云桑椹的脑袋密密麻麻全是这个数字。
“甘兰镇。”
“朕在。”第一次,皇帝回应了这个称呼,他的手,汗津津地握在笼子横栏上,三头野兽被暂时驱赶入隔间,开启笼门的佩甲宫人正全副武装向他们走来。
“把你的东西给我,越多越好。”
此言一出,皇帝不由自主地望向这个狂妄的女子。
见她笃定,他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交给她,他面容虽然变了,但身上还有些宫里就寝时的物件,安眠绳珠之类,一股脑儿地,都归属给云桑椹。
“三七!我要以物换物!”云桑椹燃起一股斗志,她要赌那个5%的兑换几率。
“怎么磨蹭这么久,你是不是也想喂兽?”郦妃的耐心所剩无几。
开启笼门的宫人吓得加快速度,云桑椹脸上被绝望越笼越深,一个粉色的按钮掩藏在手边,几度变幻中被她不断拍下,直到再也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
“郦妃娘娘!这并不公平。”云桑椹停下小动作,猛地跪在地上磕头,随后,她争分夺秒地大声怒喊:“是甘太监这个蠢货冲撞了娘娘,奴婢觉得恶心,奴婢不愿和他同时喂兽!”
这个“同时”引起了郦妃的兴趣。“哦?你待如何方算公平?本宫倒想听听。”
伸长耳朵听见问话后,云桑椹打铁趁热:“娘娘!奴婢认为奴婢与甘太监应当分个先后顺序喂虎,且奴婢喂一只,他喂剩下两只,如此一来,奴婢方能暝目。”
“哈哈,有趣有趣,那便依了你。”郦妃优雅掩口,兴致勃然地称赞。
“多谢娘娘恩典,奴婢再斗胆,可否与娘娘一赌?”身居深宫高位的人,有时候只是要寻点乐子,抓住这一点,云桑椹壮起胆子,提出一赌的请求。
在对方眼里,她这样又害怕又愿意一拼的猎物,可再好玩不过。
郦妃轻抬下巴。
桑椹接着说道:“奴婢愿意先出战与虎一斗,倘若奴婢侥幸赢虎,请娘娘给与长卢宫一点颜面,赐长卢宫宫人一条生路。”
“若你输了呢?又当如何?”郦妃不解地抚额,动作雍容美丽。
“那奴婢便只能死了,奴婢身无长物,命若草芥,于娘娘而言,实在……实在算不上什么。可倘若娘娘应承一赌,奴婢便有了活着的机会,定会为了一线生机搏斗到底,虎吃人,娘娘或许见过,但像我这样的人打死虎,应当算得上是难以一见,尽管胜算不高,娘娘您难道不想试试吗?”她磕磕巴巴地说着,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以及做小伏低的姿态,叫人几乎无法相信她能和一头壮硕高大的猛兽对抗超过一刻。
云桑椹说完,头伏得更深,手指几乎在地上扣出一个洞来,单薄的背如蝶翼般颤抖。
“你若有这个胆量,本宫也未尝不可应你,你这身细皮嫩肉的,甘愿与虎谋皮,本宫心慈手软,成全你又如何?”郦妃朱唇轻启,凤目轻睨,一派水波潋滟之色,好似说出的确实是菩萨心肠之言。
果然,美人无论说什么歹毒的话,都美得叫人心软。
云桑椹抬头,特意撇了一眼甘兰镇,他只是默不作声,周遭气息如枯木逢寒冬,看不出任何起伏。
“皇上,这一路跟着收拾您的烂摊子,奴婢如今也累了,奴婢这一去,先去探探路,您宜自珍重。”桑椹对其飞快低语,几句话半真半假,说得“甘兰镇”胸中意气更加焦灼。
“在你眼里,朕就是个无用之人?”
一听此话,云桑椹赶忙摇头似拨浪鼓:“奴婢不敢作如此犯上之想。”
说完,她径自踏上征程,从笼门走出的一刻,“甘兰镇”手比眼快地大跨步上前去把门关好,伸出的手指比触电还快些。
回过神来,一张龙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