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
嘉准备的院子却极为僻静,除却每日送药的蒋太医并无人来,而但凡来此的人必已得了皇后的首肯。
那柳璟必是奉皇后之命来的。
元嘉想起落水那夜那个充满凉意的怀抱,一瞬明了情况,怪不得帝后二人送她来行宫,还选了这么个僻静的地方,她沉思了一下,意识到,她对柳璟已避无可避。
“让柳大人来窗前。”
柳璟这个人,面对她时总是自信满满,惯常的我行我素,不管往昔还是现今,他心里还执拗地认为两人还是夫妻,分明是他烧了婚书,他依然能如此认为。
元嘉心想,他霸道至此,自己又何必因避不开他而伤了心情?之前是她想岔了,既然躲不开,那就当臣子对待好了,一个取凉工具,用起来也算顺手。
窗户被完全推开,柳璟驻足,一道视线掠进来,掠过桌上的药碗,停在熟悉的眉间,细眉微微拧着,眉下睫毛湿漉漉的,想必已难受许久了。
“柳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奉皇后之命,为公主消暑。”
彼此心知肚明,元嘉松了扇柄,视线落在柳璟搭在窗台上的袖子上,与柳璟重逢后的所有心绪都在这一瞬豁然开朗,不由坦然地笑了笑。
“柳大人,你为我消暑之前,可能接受一件事?”
“何事?”
初夏的日光蛰人,柳璟浑然不觉,两指修长的手指挽起了衣袖,听元嘉道,“我希望大人能意识到,你我夫妻关系已作废,今日大人为我消暑,于我而言,只是臣子服侍公主。”
一个取凉工具,仅此而已。
窗前倏忽没了男人的影子,过了会儿,脚步声纹丝不乱地传来,身后拢起高大的阴影,一只冰凉的手从她的后颈绕到了下巴,使劲一掐,淡声如冰般冷人心肺。
“裴蘖,你在说什么?”
下巴泛起了红痕,疼痛让元嘉的意识越发清晰,可手指的凉意也席卷了过来,不由眯了眯眸子。
“我说,今日你为我消暑,只是臣子服侍公主。”
“若大人不愿意,尽可离去。”
嗤笑声怒意连连,“你撑得过去?”
“我离开你两年,不也没死吗?”元嘉同样嗤笑回去,“你愿意,我自是舒服些,你不愿,我不过难熬些,死不了。”
话是这样说着,两人如此动作间,元嘉额角已有薄汗流下,淌过眼尾,淌过腮边,流下细颈,像一道勾人的线,勾住了柳璟的眼。
柳璟晃了晃神,探身而下,面容凑近了元嘉的额头,薄唇几乎要贴上了,元嘉一瞬拍掉了下巴处的手指,从椅子上起了身,回身一转,后背靠上了桌子。
“柳大人若不愿意,尽可离去。”
元嘉冷冷重复。
“公主急什么?”
似乎是一瞬,柳璟已收起了面目的冷意,他慢慢直起身子,高大的身躯压迫力十足,视线笼罩处,元嘉已遭了罪,额角发鬓,鼻尖腮边,颈旁领口,湿漉漉,汗淋淋。
“我自可以当公主的取凉工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没想到,柳璟好脾气地同意了,元嘉一瞬警觉起来,见柳璟行动起来,已偏头解开衣领,俯身而下,她忙抬袖去拦,掌心恰好覆住了那双春眸。
“你话未说全。”
元嘉实在不相信柳璟愿意吃这个亏,柳璟也果真还藏有半句话,“两年前是谁从裴府带走了你?”
“告诉我,我就如公主所愿。”
湿热的掌心被充满凉意的手指拨开,柳璟此刻看起来温煦无害,清如明月,落入元嘉眼里,却浑然不是这么回事。
她突然后悔今天见了柳璟。
“公主今日不愿意说,臣可以等,明日不愿意说,臣也可以等。”
柳璟靠近元嘉,元嘉退无可退,腰肢忽地一凉,已被柳璟抱上了桌子上,紧接着脸颊被大掌埋进了冰凉的锁骨处,窗外的酷日一瞬消失了。
“臣奉命替公主消暑,自当服侍好了,你说是不是,公主?”
元嘉的整个身体想被泡在舒凉的水里,晃晃悠悠,极尽舒服。
湿热的身体尽在怀中,柳璟扬起脑袋,阖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元嘉意识回笼,猛然推开柳璟,跳下桌子,“好了,柳大人退下吧。”
用完即扔。
怀中一空,柳璟扬起的脖子垂下,视线笼着眼前女子,待两只手慢条斯理地理好了衣领,转身离去,一言不发。